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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感覺到濕濡溫軟的觸感從臉頰上一掠而過。 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睫毛,她本能地眨了眨眼,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可是,他們都沒有退開。 “謝謝。”安如又低喃道,以這樣的姿勢,她和他呼吸間盡是暖融融的對方的氣息,照理說他們還沒有親密到這樣的程度,應該感覺尷尬……而她只有滿滿的感激與安心。 謝謝你又一次從黑暗中將我帶回現世,謝謝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還值得我回來,謝謝你陪著我,在我失去一個人的此時此刻。 “你還記得周律師嗎?上次他和我一起到你店里吃飯……”她恍恍惚惚地說著,依然缺乏真實感,“我剛才給他打電話,是他的助理接的……她說他死了……” “他怎么會死了呢?我還記得他在機場跟我告別的樣子,他看著我,像是有話要說。從他二十五歲以后我就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了,我等著他開口,可他直到上飛機都再沒有說什么。” 或許因為他要說的話已經說過了,過去的周柏亞有機會卻沒有勇氣說出口的那句話,等到他失去了機會,卻得來了勇氣。 “我喜歡你,我想要親口告訴你。” 他做到了,這雖然不是他對她說得最后一句話,卻是她下半輩子再也忘不掉的一句話。就像他在玻璃窗外的眼淚,她欠這個男人的,注定還不清。 安如說著說著又發起呆,君徵也不去打擾她,他手上不停,把一曲“廣陵散”反復彈奏數遍,余音裊裊,靜心濾思。 等到琴音終于止歇,君徵再低頭看,安如靠在他懷中閉起來了眼睛,仿佛熟睡,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卻不停移動,纖長的眼睫以不正常的節奏翩躚起舞。 君徵攤開手掌蓋住她的眼睛,停了停,又挪開手掌,握拳抑止那股沿著手臂筋絡疾升而上的瘙癢。 “安如,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他思來想去,周柏亞身亡的真相還是不能瞞著她,之前他是為了怕她發病,現在,這個理由已經不成立了。 安如的眼睫又顫了顫,似要睜開又逃避似地閉緊,眉頭也不開心地皺起來。 君徵很想放過她,很想讓她就這樣真的熟睡過去,很想陪她一起逃避,假裝他們生活在世界最后一片凈土。 然而他不能。 被獵食者盯上,沒有獵物能夠幸免。 “那封信里提到了周柏亞的名字,他很可能不是死于意外,那個闖進你家里的瘋子,或許就是殺害周柏亞的兇手。” 安如霍然睜眼。 第36章 踏過我的尸體 半個小時后,安如又回到了附近派出所的那間詢問室里。 君徵坐在她身旁,張警官在她對面,那位負責記錄的女警察又自我介紹了一遍,安如心煩意亂,但還是留意記住,原來她姓陳。 張警官打開錄音設備,剔起眉毛嚴厲地審視君徵,問道:“他是誰?” 安如剛要回答,君徵探手攬住她,搶先道:“我是她男朋友。” “轟”一聲,安如耳邊像響了一個悶雷,她訝然扭頭看他,君徵則目視前方,暗示性地握了握她的肩膀。 安如即刻明白過來,如果想要君徵也留在詢問室內,他們之間就必須有一個足夠親密足以說服官方的關系。 “對,”她馬上附和,“他是我男朋友,張警官,能讓他陪我一起嗎?我現在腦子很亂,怕遺漏了重要的細節,有他幫我補充會比較保險。” 張警官考慮片刻,勉強同意,“那好吧,你先說,有什么說錯的或者說漏的你男朋友再補上。” 安如和君徵相繼點頭,室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她開口。 而她努力整理思緒,許久,方艱難地道:“我以前,確切地說是一年零七個月以前,我曾經失去過記憶……” 安如想不起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殺人兇手與她的過去到底有何種關聯,她沒說謊話,她現在確實頭腦混亂,自從君徵告訴她周柏亞很可能是他殺,她眼前就像蒙了一層血光,腦中也像有一蓬一蓬的血花不間斷地爆開。 她知道,她此刻唯一能為周柏亞做的只有一件事——將她的過去和盤托出,由警察來篩選其中可供利用的信息。 君徵也是第一次聽說她失記這回事,攬在她肩上的手臂僵了僵,下一瞬,又緊緊地握住了她的肩頭。 兩位警察聽得很用心,張警官維持嚴肅臉,眉頭緊蹙的樣子有幾分陶仲凱的風采;另一位女警察就要生嫩許多,面上表情隨著她的敘述不斷變化,同情的色彩越來越濃。 直到她提及闖入者留下的信和信里的內容,張警官側首示意,那位女警察會意地起身出去,沒多久拿了幾張紙回來分發,正是那封信的復印件。 安如暫停說話,道謝以后接過復印件,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上面的字跡。她現在看到這漂亮的書法再也感覺不到欣賞,反而由寫字人歡悅的心情聯想到他手上沾染的鮮血,胸腹間頓時一時翻騰。 君徵也接到一份復印件,他并沒有看,隨手放到旁邊,目光一直留意安如的神情變化,見她稍有不妥,立即在她肩后輕拍安慰。 多虧他的安撫,安如的注意力被拉向肩膀上熱乎乎的手掌,他故意使了點力往下壓,又讓她想起他在身后抱住她的感覺,恰到好處的溫暖與重量帶給她的安全感。 她略怔了一怔便調整好情緒,側眸看向他,感謝地笑了笑。 安如轉回頭,把手里的復印紙也翻轉過來,果然在背面也看到了字跡。 正是君徵刪掉的最后一張照片,信紙的背面只寫了三個字,那個她只掃了一眼便手抖得快握不住紙的名字。 “周柏亞”。 …… …… “不好意思。”君徵向兩位警察道歉,“她不能受刺激。” 他本來就坐得離安如很近,此刻更是向她又挪了挪,手臂從安如的肩膀下滑到腰間,毫不猶豫地把她攬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安如,冷靜一點,”他在她耳畔柔聲哄著,“周柏亞已經死了,你沒辦法改變發生過的事,但我們可以抓住兇手,阻止那些還沒來得及發生的悲劇。” 本來安如在敘述中也提到過自己的PTSD病史,兩位警察因此很能體諒君徵對她的安撫,但他們沒料到同樣是狗糧也分三六九等,眼前這對俊男美女的□□實在太光芒萬丈,兩人不約而同都有被閃瞎眼的錯覺。 張警察悶悶地咳了一聲,站起身到門外抽煙,那位女警察卻舍不得出去,臉色微微發紅,坐在那里頭埋得低低的,卻時不時用眼角偷瞄。 安如其實沒有他們以為得那么脆弱,她手抖不是發病,而是憤怒。 她喃喃說了一句話,君徵沒有聽清,后仰一點放開她,問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