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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后腦勺上就被壓了一只君徵的手掌,泄憤般往下按了按,又揉亂她的發型。 “哎喲,”安如連忙搶救自己的頭發,“別啊,我剛拉過的,一千多塊呢!” 君徵可能是被這筆“巨款”嚇到,果斷收手,安如抱住腦袋抬起頭,心底冒著名為勇氣的泡泡,輕聲問:“你為什么討厭周律師?” 這次換她睜大眼睛,充滿期待地注視君徵,心里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君徵卻沒有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我討厭所有的律師。”他誠實回答,旋即皺起眉,學陶仲凱的樣子嚴肅地批評她,“而且你男朋友不是警察嗎?這個律師又是怎么回事?安如,身為朋友我必須告誡你,男人不會原諒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安如:“……” 第23章 故人何在 君徵站在門外凝視安如走遠,她自己不知道,她走路的姿勢也是很有特色的,腰桿挺得直,腳尖先落地并且迅速往上彈起,輕盈得好似在跳舞,又像一個在陽光下泛著七彩光芒的氣泡。 她那頭剛拉過的長發服服貼貼地垂在肩后,伴隨她邁步的頻率蠢蠢欲動,仿佛偽裝乖巧煩到快要破功,下一秒就將顯露桀驁不馴的本性。 君徵心想,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總覺得她還有他沒能看見的另一面。 身后腳步聲響,高漫士吊兒郎當地晃出來,抬高一條手臂,“啪”一聲重重砸到了君徵肩上。 “你看上她了。”他毫不客氣地揭穿真相,“別裝了,想笑就笑唄,我又不是你那幫受虐狂學生,沒必要在我面前扮高冷。” 君徵翹起的唇角立刻撇了下來,他也不推開高漫士的手臂,轉頭看向他,很遺憾地道:“她也不喜歡我笑。” “她也不喜歡?”高漫士詫異,“不是吧?現在的女人都怎么回事,抖M?男神對她們好點就不是男神了?肯定是你笑得不夠親切,哎你學學我啊!” 高漫士齜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像只傻乎乎的大狗,君徵嫌棄地睨他,過了片刻,勉強扯動下半張臉的肌rou。 “這不笑得挺好的嗎?”高漫士疑惑地搔了搔自己的下巴,“這些女人不懂得欣賞。” 君徵耐心地又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他給出建設性的意見,終于忍無可忍,沉肩甩掉了那只胳膊。 高漫士打個踉蹌,眼睛望向安如的背影,兀自大呼小叫:“那律師跟她匯合了,兩個人一道走了,靠得好近,肩膀都碰到了!你猜他們什么關系?” 君徵沒理他,轉身回進店里,高漫士連忙追上來,繼續嘻皮笑臉地嘮叨:“上次你說陶隊給她保駕護航,我還以為他終于要背叛我女神了,那我不就有機會了嗎?結果我去問了問,這女的……瞪什么瞪我又沒有罵她!行行,我說名字行了吧?這個……安如非但不是小三,還是我女神的發小,原來在濱海那邊開律師事務所的,是個頂有名的律師。” 君徵腳步一頓。 “她也是律師?” “是啊。”高漫士并未察覺他的異樣,“聽說擅長刑事訴訟,打了很多有名的官司,像濱海那個滅人家滿門的殺人魔,一審就是她做的無罪辯護。也是報應,那殺人魔剛放出來就急吼吼地跑去犯案,還被她親眼看見……” 君徵面沉如水,加快速度沖進店內,高漫士和他還沒說完的半截話便被拋在了身后。 高漫士追了幾步,驀地想到什么,回轉身退到店門口。 沒過多久,他不出意料地聽到店內傳出琮琮琴音,本該是不染世俗的雅韻,此刻卻被演奏者的情緒感染,一起一落恍若一劈一斫,仿佛有刀客義無反顧地殺入戰場,刀光大開大闔,暗紅色的血光遮天蔽日。 高漫士自語道:“這么生氣,難道……是認真的?” …… …… 安如把周柏亞送到他訂好的酒店,兩人在前臺辦好入住手續,相對無言,安如的腦袋頓時就低了下去。 周柏亞看了看她,輕聲道:“不要低頭,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低頭。” “可現在不是以前了。”安如也輕輕地道,好像輕一點就能讓面前這個人受到的傷害少一些。 周柏亞沉默,半晌,安如都要忍不住抬頭,終于聽到他的一聲嘆息。 “是啊,”周柏亞自嘲地道,“在你眼里我這人是不是很不合時宜,老是揪著過去的一點事情不放?更何況,我和你之間那點事也大多是我的一廂情愿。” 周柏亞稍作停頓,似乎在醞釀情緒,隨后柔聲道:“安如,我喜歡你,不管你有沒有發覺,我都想要親口告訴你。” 安如愈發不敢抬頭,她不想看到周柏亞此刻的表情,因為她曾經見過,也曾經感同身受地陪他一起痛苦過。 一年前,他在安如所有的親朋好友中第一個趕到醫院,聽說她失憶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到病房門外,在玻璃窗前呆立良久。 安如就在病房內瞧著他,兩人視線交匯,或許是她看陌生人的目光刺激到他,這個男人,這個看起來就很聰明很強大寵辱不驚萬事皆在掌握的男人,就在她的注視間潸然淚下。 現在的安如是一個嶄新的新人,她腦海中僅有這一年多來的記憶,而這些記憶中最難忘的畫面正是那一幕。她看到了那個男人哭,隔著玻璃對著她哭,慢慢地蜷曲起身體,他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她卻仿佛見證了他的世界崩塌。 安如不知道從前的自己愛不愛周柏亞,按周柏亞的說法,應該是不愛的,而現在的自己更加沒有辦法愛他,她只要一想到他就被愧疚塞滿心房,她不希望未來的人生都在自我折磨中度過。 由這一點看,安如覺得自己和以前的安律師并沒有本質的區別,她一定是個心腸夠狠的人,決定往前走就誓死不會回頭。 “對不起,”她就勢對周柏亞鞠了一躬,“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想變回過去的安如。” 周柏亞品味了下她的這番話,澀然道:“‘不想變回過去的安如’,所以,過去的工作不做了,過去的朋友不要了,連過去的追求者,你也絕不會再接受?” 安如并不猶豫,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方梓儀呢?”周柏亞不依不饒,“你不覺得你對我太不公平?” “梓儀是我的親人,不管我失憶還是鬼上身,只要還在‘安如’的這具軀體內,我都不能選擇自己的親人。”話說到這份兒上,安如也不再低頭逃避,她昂然揚首,黑眸不閃不避地迎上周柏亞的逼視。 兩人互不相讓地對望了許時,周柏亞略有些恍然,他好像又見到了過去的安如,那個講道理,但強勢,一旦拿定主意就不懂得妥協二字怎么寫的安如。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