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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下方,臉、脖子、握住鍋柄的手指都一點也沒沾上油跡,潔凈得像剛剛用清水沐浴,白得與他身上的廚師服渾然一體,好像一尊踏云而來的玉人。 安如向來知道他是美貌的,但不得不說他的美貌更適合古裝,日常生活中的樣子較公園里那次驚艷又要稍遜幾分。可他今天的形象比起那天的古裝又是另一種震撼,已經不僅僅是美貌,而是美貌加上場景和氣氛的烘托,從整體氛圍上給所有目睹的人造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安如過了好一會兒才穩住神,進門的時候她就懷疑這家店的賣點是什么,不能說話想必會趕走大部分客人。這時終于明白過來,心下感嘆,難怪它到現在還沒倒閉。 服務員小哥又過來無聲地相請,安如跟著他走到空桌前,發覺位置很不錯,非常適合近距離觀賞廚師做菜。 見她坐下,服務員小哥把平板電腦遞過來,她理解是讓她點菜,手機卻先振動了幾下。 君子:今天的例菜是糯米糖藕、大煮干絲、蟹粉獅子頭、揚州炒飯。 劫后余生:例菜是什么意思?只能點這幾個菜嗎? 君子:吃不吃? 劫后余生:吃。 安如收起手機,將平板電腦還給服務員小哥,抱歉地對他笑了笑,又指了指玻璃房間里的君徵。 小哥立即會意,笑瞇瞇地替她倒了一杯茶,退開,轉身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安如雙手捧起茶杯,初進門的時候覺得空調涼爽,吹久了又從骨頭縫里透出涼意,茶水的溫度剛剛好,她舒服地吁出口氣。 再定睛過去時,玻璃房間里的人卻不是君徵,雖然同樣穿了一身雪白挺刮的廚師裝,乍看來五官也是英俊出色,但比起君徵把煙火氣都能升華成仙氣,這位帥哥明顯還是差了好幾個等級。 他什么時候走的?安如回憶,她可以確定自己第一眼看到的確實是君徵,后來點菜就移開了目光,是在她低頭發微信時換人的? 她在餐廳內東張西望,沒有瞧見君徵,倒發覺這間餐廳的客人與眾不同。或許是因為不能聊天,他們都不愛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前等候,而是站起身在餐廳內四處游蕩,饒有興致地欣賞四壁上懸掛的藝術品。 安如自己也不例外,她找不到君徵,干脆好奇地走到最近一堵墻面前。墻上有書法條幅,有西洋油畫,還有現代攝影藝術品——照片,風馬牛不及的三樣東西被陳列到一起,居然也不覺突兀,反而有種凌亂、雜糅的后現代美感。 照片正是君徵在公園里拍的那套cospy寫真,攝影技術只好算及格,拍出來的成品不及本人的十分之一。 油畫是一張透納的名畫“海上漁夫”,當然不可能是原畫,也不像是印刷品,安如對油畫缺少鑒賞力,懷疑是某人的練習之作。 書法則是一幅魏碑的臨摹,屬于三件藝術品中安如最感興趣的一樣。 公平地說,這幅臨摹的水準很高,筆法剛正古拙,應該算是得到了原作幾分神髓。可安如卻越看越覺得怪異,越看越覺得眼熟。 用的字體不一樣,筆法也似乎有所變化,但這弓刀斧鉞般的金戈氣、殺伐氣,甚至血腥氣,她肯定在什么地方見過! 在哪里呢?安如回想,她的記憶力在這種小事上總是時靈時不靈,就像在重重迷霧中搜索,隱約捕捉到連接真相的線頭,伸手一拉—— 肩后被人拍了拍。 安如倏然回頭,線頭滑走,真相消失在迷霧盡頭。 第17章 幸存者 在背后拍她的人是君徵,他已經換掉了廚師的白衣白帽,穿了件淺灰色像是亞麻的襯衣,下面套了條仔褲,難得沒有把襯衣扎進褲腰里,寬松的衣擺垂落,光線照上去是半透明的,若隱若現地勾勒出他的腰線。 見她轉頭,他向桌子那邊揚了揚下巴,示意菜已經上來了。 安如跟在他身后走回桌前,君徵繞到對面落座,而她直到坐下來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變化。 她居然不怕他了! 君徵站得那么近,她回首時兩人間的距離不到一米,他主動碰觸了她,她卻沒有因此產生任何負面的感受! 安如微訝地低頭瞧了瞧自己,又望向對面的君徵,后者察覺到她的目光,眉梢輕揚,詢問地看回來。 是因為方梓儀那番話嗎?安如驀地配悟,“去愛人與被愛”,那些話就像某種正確的通關密碼,她的心理與生理接受指示,為此做好了準備? 安如與君徵的視線在桌面上方相遇,君徵目光平靜,安如努力掩飾,該剎那她無比慶幸這家店不能交談的規矩。 兩人和店里其他客人同樣,沉默地舉筷,沉默地夾菜,沉默地咀嚼同時在心底驚嘆。 君徵不肯讓安如自己點菜,桌面上的菜正是他在微信里說的幾個例菜:糯米糖藕、大煮干絲、蟹粉獅子頭、揚州炒飯。對此安如是沒有意見的,嚴格說來她今天是主,君徵才是客,主人本就應該把點菜的機會讓給客人。 她只覺得菜品有點少,除開揚州炒飯,其實僅余三個菜,糯米糖藕和大煮干絲還都是正餐前的開胃小菜。蟹粉獅子頭算大菜了,偏偏有一半是湯。她以為君徵是替她省錢,琢磨著待會兒不夠吃再點,想來他也不會攔著她。 這些復雜的心理活動在吃到第一口菜后全部停滯,安如腦子里就像有塊屏幕,一只手粗暴地抹去了上面大部分涂鴉,最后只剩下“好吃”兩個字。 好吃,好好吃,怎么能這么好吃! “好吃”兩個字在安如腦中瘋狂刷屏,她瞪大眼,所有庫存的詞匯瞬間枯竭,除了這兩個字一時竟想不出別的形容。 君徵也夾了一筷子菜放回碗里,低下頭似乎專心進食,眼角卻在注意觀察安如的表情。見她因為自己的手藝驚艷到失態,他微不可覺地勾了勾唇角。 安如落筷如飛,不知不覺就把四碟子菜和一碗揚州炒飯吃得干干凈凈,在這段時間內她甚至都遺忘了君徵的存在,可見孟子說“食、色,性也”,“食”果然要排在“色”之前。 等到肚子再也塞不下,她終于恢復理智,不好意思地偷眼瞥君徵,卻見他面前的飯碗干干凈凈,早已放了筷子,正環抱雙臂高深莫測地審視她。 安如:“……” 說起來陶仲凱經常有類似的動作類似的表情,安如每次見到都像老鼠見貓,不管有錯沒錯,先低頭認罪。可此時此刻,君徵在飯桌上這樣做了,她非但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側過頭抿嘴一笑。 君徵被她笑得怔了怔,頓時裝不下去,垂眸避開她的眼光,濃密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須臾,也是忍不住輕輕一笑。 兩個大人明明就坐在桌子兩端,卻一個對著空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