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伙食。”宋忱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又改了計劃。談話時間定在中午，雙方見面的場所在餐廳的可能性很高，他就是奔著讓委托人請客吃飯去的。

“哎，好。”鐘晚應(yīng)了一聲，薄嘴唇抿出一絲笑意，轉(zhuǎn)身上樓，沒注意到老板的動作有一瞬間僵硬。

宋忱手里還攥著那疊零錢，此時也只有那個五毛錢的硬幣知道他掌心的溫度，嘀咕說：“沒事亂笑什么，還笑得那么好看……不知道我惦記你好久了么……”

提到偵探，大多數(shù)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除了那位走到哪兒就讓別人死到哪兒的小學(xué)生，就只有他們威風(fēng)又智慧，破起案來勢如破竹的身影。

很遺憾，這種風(fēng)光和宋忱沒關(guān)系，大街上出了命案他也得跟群眾一起擠在警戒線外圍觀，往前多走一步，都可能被當成嫌疑人帶回局子問話。

在日本，偵探行業(yè)有明確的法律規(guī)范，可以算得上是警力的部分補充，在中國還是半地下的灰色職業(yè)。發(fā)個名片都得偷偷摸摸趁凌晨，主要工作也不是破案，而是讓人很難不懷疑人間是否有真愛的抓小三。宋忱唯一和“偵探”沾邊的，就是一身打折的風(fēng)衣和黑框眼鏡了。

所以他更樂意稱呼自己為替人排憂解難的好青年。

“鐘晚，約的幾點？”

手底下總共就兩個員工，除了一個動不動就掉鏈子的尉遲，剩下的那個卻很得力。宋忱一邊的腿腳掛在沙發(fā)背上，睡個回籠覺醒過來，見唯一得力的員工正拿著兩件西裝站在旁邊，下意識拿出手機瞄了眼時間。

“讓我們十一點在波洛尼亞餐廳見面，已經(jīng)訂好了位置。”鐘晚聽見問話立刻回答，身上米色的睡衣還沒換掉，頭發(fā)卻梳整齊了，又問，“老板，這兩件衣服，我穿哪套見委托人比較好？”

宋忱笑了一聲：“多大人了，穿衣服還問我……深灰色毛呢的吧，還暖和點。十一點見面現(xiàn)在就得出發(fā)，你趕緊的。”

男人換衣服的速度不慢，五分鐘后，鐘晚穿一套深灰色的西裝站在門口換鞋，宋忱也醒過神，腋下夾著藏藍的公文包，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看起來很正式。

鐘晚知道，老板的公文包里除了一個筆記本，就只裝了幾個食品袋子——當然，宋忱自己不覺得沒出息。

周日的地鐵依舊爆滿，彼此之間的距離親密到喪心病狂，宋忱在人群中晃來晃去，終于找到個相對來說不那么擁擠的地方，低聲問：“對創(chuàng)始國貿(mào)公司，你了解多少？”

鐘晚早就趁老板睡覺的時候做足了全部調(diào)查，垂眸貼在他身邊，“這個城市排名前三的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市面上民生類的大品牌都有代理權(quán)。創(chuàng)辦人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這次的委托人，創(chuàng)始國貿(mào)未來的接班人是她丈夫，結(jié)婚大約四年，沒有孩子，夫妻關(guān)系一向很好，也沒找到之前有什么不安分的地方。”

“你說的那些內(nèi)容，一部分是公共信息，另一部分我可以直接去問委托人。”宋忱撇嘴，“我是說，創(chuàng)始公司，干凈嗎？”

鐘晚沉默片刻，顯然沒調(diào)查這方面，只好把他圈在臂彎里，擋住擁擠的乘客。

宋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咱們這行，向來是接匪不接官……算了，只是普通的忠誠度委托，是我想的太多。還有，你離我太近了。”

再近一點，他說不定會借著人潮做些什么事。

☆、第2章送終小分隊

創(chuàng)始國貿(mào)公司算是本市進出口代理的大戶，財大氣粗，它的名字宋忱也聽說過。董事長姓丁，膝下只有一個女兒，算年紀應(yīng)該三十多歲，就是這次委托人。

面對如此有錢的客戶，宋忱出門前好好洗了把臉，衣服上的褶皺也拽了又拽，只可惜地鐵上人太多，擠下來時風(fēng)衣差點都被扯爛了，就跟逃難過來似的。

約定見面的波洛尼亞餐廳專營意大利菜，海鮮意面和披薩分量足又美味，在路上重新整理衣著耽誤了一會兒，宋忱帶著鐘晚一路小跑往目的地去，將將趕上。

“您好，請問有預(yù)約嗎？”高級餐廳的侍應(yīng)生說起中文來都一股子外國味兒，笑容滿面地湊過來。

宋忱一愣，倒是鐘晚接過話：“二樓七號桌，是一位姓丁的女士預(yù)定的。”

“請跟我來。”

正經(jīng)吃飯的時間還沒到，餐廳里人不多，二樓就更少。整層中只有一張桌子旁坐了個女人，正托腮望著窗外，神情黯淡，純白羊絨大衣搭在椅背上，是博柏利的新款。

“是丁女士嗎？”沒等侍應(yīng)生引路，宋忱就走過去，面帶微笑發(fā)問。拋開個性不談，他其實長了張非常純良的臉，穿西裝像商界精英，換套運動服能去裝大學(xué)生，現(xiàn)在一件黑色風(fēng)衣，全身都透著沉穩(wěn)靠譜的勁兒。

“您是打過電話的……”出神的女人扭過頭，遲疑了片刻。

“我姓宋，這是我的搭檔。”宋忱拉著鐘晚，在她對面坐下。

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略一點頭，“我叫鐘晚，在電話里和你交談的人就是我。”

宋鐘？送終？

“你們好。”丁女士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意，眉心間仍然憂慮重重，“其實……”

宋忱抬起左手，食指晃了晃打斷丁女士的話，“具體情況已經(jīng)聽過我的搭檔轉(zhuǎn)述了，我們是否可以進入正題，說一些實質(zhì)性的問題？比如您是什么時候懷疑丈夫有外遇，或者說……覺得可疑的？”

家庭主婦訴苦起來比祥林嫂還能嘮叨，這也是宋忱不太愛接此類委托的原因，不僅得干活兒，還得充當委托人的情緒垃圾桶——卻只能得到一份工錢。

丁女士沒想到他會單刀直入，神色更加黯淡，卻堅定了幾分，“去年我的丈夫商量著要個孩子，我覺得還不著急，所以拒絕了。當時他就很不高興，我卻沒放在心上，可三個月前他開始頻繁出差，即使公司不那么忙也回來得很晚，有時和人打電話，見到我就會掛斷，還說是公事。我偷偷翻過他的手機和郵箱，什么都沒有找到，也有幾次突然去公司，依舊一無所獲……”

“也就是說，您懷疑丈夫出軌，卻沒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私下找疑點也沒有被他發(fā)現(xiàn)，對嗎？家里呢？家里有外人來過的痕跡嗎？”宋忱已經(jīng)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小本子，挑要緊的幾句寫下來，看見丁女士點頭，又說，“那就好，如果您的丈夫沒有起疑心，我們的調(diào)查也會順利很多。”

丁女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只想知道，他到底……”

“到底有沒有外遇嗎？”宋忱還是怕她訴苦個沒完，又打斷了一次，“您的委托要求確定只有這些？”

“是，是的。”

宋忱在紙上寫寫劃劃，末了抬頭說：“行動經(jīng)費六千，不議價，不劃卡，只要現(xiàn)金，絕對保密。我們會最快完成您的要求，查明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