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不用，走吧。”

杜珂鳴出門前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何博文一眼，陳興關上門，挑眉問他：“咋，看上了？”

“我眼睛沒瞎。”

吃飯的地方是一個大食堂，陳興喝粥的時候開始走神想著周琛這會兒在干什么，晚上會吃些什么，才分開不到一天他就已經好想周琛了。杜珂鳴嘗試著說了幾句話，陳興要么不搭理要么就胡亂的嗯一下應付，他也覺得陳興注意力不在這，索性放棄了，專心地喝著黑米粥。

兩人從食堂走回來，半道時杜珂鳴望見了電話亭前那個矮矮胖胖的身影，旁邊還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兩個人似是在爭執著什么。

杜珂鳴瞇眼看了片刻，轉頭對陳興說：“你先回，我看見同學了。”陳興沒多想，點頭便直往前走了。杜珂鳴站在原地看著陳興走遠了，這才拐彎朝電話亭走了過去。

他站在電話亭附近的一根電線桿背后，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摸著耳朵上那個小小的鉆，臉上掛著若隱若現的笑容，仔細地聽著電話亭那邊兩人的爭執聲。

劉明軒按下何博文拿電話的手，皺著眉頭說：“你別這樣，大家都是同學。”

何博文不屑地笑了笑：“劉明軒，我把這事告訴你可不是讓你來攔我的，咱們給學校打電話告訴他們陳興是個同性戀，讓學校取消陳興參賽資格，這樣咱們拿獎的機會就能大一些了，你真的別傻了，你別攔我，我一定要說。”

“何博文，你行了，就算沒有陳興你也拿不了獎，再說，同性戀又怎么了，人家又沒影響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劉明軒也有些怒氣了，拽著何博文的胳膊試圖拉他走，劉明軒一抬頭，對上一張好看的臉，不僅愣了愣，手上力氣也小了，何博文趁機掙開去抓話筒。

杜珂鳴對劉明軒笑笑：“同學，麻煩讓一下，謝謝你攔著他。”

劉明軒默默地站到了一旁，小聲地說了句：“不客氣。”

電話前面的何博文把那串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完，身后就突地一陣風，緊接著他整個人都被人提著衣服拎了起來，兩腳完完全全的離了地，劉明軒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漂亮的清瘦的少年輕輕松松把一個人拎了起來走了幾步，何博文雙腳觸地來沒來得及站穩，肚子上就被人結結實實的踹了一腳，他蹲在地上疼的臉都白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杜珂鳴兩手揣在褲兜站在何博文面前，斂去笑意，好看的桃花眼此時卻帶著寒意，聲音極輕卻讓人戰栗：“想整陳興，你還不夠格，再有下次，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

杜珂鳴說完往回走了幾步，看見在一旁一臉不可置信的劉明軒，他沖劉明軒友好地笑笑：“先走了，拜拜。”

劉明軒表情復雜的看著笑得一臉無害的少年，再看看蜷在地上渾身顫抖的何博文，機械地點點頭：“拜拜。”

杜珂鳴吹著口哨走遠了，劉明軒站在原地愣了愣，心一橫也直接走掉了。

他回到宿舍的時候陳興正在看書，劉明軒看著陳興欲言又止，陳興有些好笑地問：“你想說什么？”

劉明軒拉著椅子坐到陳興旁邊，小聲說：“你是同性戀嗎？”

陳興面色平靜地點點頭：“你怎么知道？”

“何博文說的，他要給學校打電話，我攔住了。”

陳興笑了笑：“謝謝你。”

劉明軒搖搖頭，猶豫了一下又問：“你認不認識一個長的很好看的男生，頭發是棕色的。”

陳興點頭：“杜珂鳴，一中的，你見到他了？”

“當時我和何博文在電話亭拉扯的時候他來了，一腳把何博文踹出好幾米遠，他是你朋友吧？”

陳興想到那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少年打架時的狠厲，一時心情十分復雜：“是我朋友。”

他覺得自己很幸運，有徐新這么一個十幾年的好朋友，有周琛這么一個很愛自己的男朋友，現在，還多了一個杜珂鳴，這些人，對他而言，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財富，是上天對他極大的恩賜，其他東西，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把這些人留住，永久地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沒一會兒何博文回來了，從一進門就低著頭，沒敢抬頭看陳興一眼。陳興也選擇忽視他，其實他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但是他害怕周琛會生氣，也怕周琛會受到影響，他不想自己愛著的人再因為他有任何的不開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興圍上圍巾，穿好外套出了宿舍門，路上空蕩蕩的，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他按著劉明軒說的路朝電話亭走，電話亭這會兒排了長長的一隊，陳興走過去站在隊的末尾，偶爾吹來一陣風，吹的他鼻尖紅紅的。

等了四十分鐘才排到自己，陳興按下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著急地等待著，比以往等待的時間要長一些，周琛過了好久才接了電話。

“喂？”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陳興唇角也慢慢揚起，捏著嗓子問：“叔叔你是誰呀？”

耳邊傳來周琛的輕笑聲：“叔叔是你男朋友呀。”

“我好想你。”陳興握著話筒低聲說。

周琛似乎是在寫字，有悉悉索索的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聲音溫柔：“我也想你，這是公共電話吧，你在那邊好好學習，乖，聽話。”

“沒什么別的要說了嗎？”

周琛沉默了一會兒，嚴肅地說：“不要和別人眉來眼去，男生女生都不行。”

陳興抱著話筒樂了：“你也是，出門的時候把你臉用口罩遮嚴實，你那一張臉就招人的很，后面還有很多人等著，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

“嗯，晚安，愛你。”

“晚安，我也愛你。”

集訓生活很枯燥，尤其是針對一門科目，每天要做大量的練習，陳興倒是也沒覺得有多費勁，只是有些厭煩。他每晚都要去電話亭給周琛打一個電話，晚上也經常睡不著，床上少了一個人，腰間少了一只有力的胳膊，背后少了一具溫暖的胸膛，陳興睜眼看著天花板，腦海中想著周琛的樣子，思念在黑夜里瘋狂蔓延，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是的，他想他了。

集訓完了之后就是競賽，在杭州一所中學里。杜珂鳴要在這里集訓一個月，他是藝考生，陳興看過他的畫，水彩畫，很漂亮。杜珂鳴這人，每次見面你都能從他身上發現一些新的閃光點，整個人在你的世界里熠熠生輝，讓你很難不去關注他。

陳興走的時候去杜珂鳴寢室和杜珂鳴告別，杜珂鳴穿著一身粉色的小兔連體睡衣，屁股后面有一個圓球是兔子尾巴，他額前的劉海長長了，就隨意的拿皮筋扎了個沖天辮，杜珂鳴打開門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陳興靠在門框上看著渾身散發著少女氣息的杜珂鳴，扶著門框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