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忙過來攙扶，倒是讓夏知秋省了幾分力氣。

    這甜點店確實是不便宜，一塊兒巴掌大的小蛋糕就要十幾塊錢。夏知秋也不客氣，連點了三四塊兒，又要了兩瓶飲料，這才跟著小月上樓。

    “你什么時候出來打工的？現在不上學了？”見小月緊張，夏知秋就問一些別的事情來緩解她的情緒，小月捏著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去年就出來打工了，這個飯店的大廚是我老鄉的堂叔，我老鄉拜托他照顧我，所以我才能找到這份兒工作，我們那邊上學比較困難，我家窮，交不起學費，所以初中畢業就出來了。”

    “那你多大了？”夏知秋有些吃驚，小月不好意思的伸手：“今年十六了。”

    夏知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說你這個年紀該去上學不能出來打工？剛小月才說了家里窮交不起學費的，而且上學可不光是要學費。

    “那你還想繼續念書嗎？”夏知秋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小月忙搖頭：“不想了，我學習不好，腦袋笨，每次考試都是倒數的，我爸媽都說我上學是浪費錢，我自己也不想念書了，想早點兒到外面找工作賺錢。”

    夏知秋張張嘴，想說這個年紀就該是念書，就算是成績不好，學校里還有別的東西可以學，像是為人處世的道理，還有交朋友的機會，對外面世界的認識，以及對未來的規劃什么的。

    可她說了，小月不一定能聽得進去。

    正好下面服務員送來甜點上來，小月很是拘謹，看夏知秋吃了一口，這才小心的拿叉子挖了一點兒放嘴里，然后面上就露出幸福的神色：“真好吃，我還是頭一次吃這么好吃的東西呢，以前只見過，不過太貴了，我每個月才三百塊錢工資，還要往家里郵兩百，不敢買這個吃。”

    “家里還有弟弟？”夏知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問，小月笑瞇瞇的點頭：“是啊，我弟弟才十歲，很聰明，每次考試都是前十名，學校的老師說，以后我弟弟肯定能上大學的，我弟弟特別可愛，之前我回家，我弟弟還說等他長大了會養活我呢。他還要賺大錢給我買房子，給我買衣服，我弟弟可是我們村最聰明的小孩子了。”

    夏知秋皺了皺眉，她若是說讓小月扔下她那個家庭，自己賺錢自己花，小月會不會當她是傻子？

    或者，當她是壞人？

    “你找我有事兒？”不知道該如何說，夏知秋就只好換了話題，小月臉上的笑容跟著就收起來了，神情帶了幾分緊張和無措：“我是想和你說說那個女鬼的事情，我總覺得，我應該說點兒什么。”

    夏知秋眨眨眼：“好，那你說，我聽著呢。我也絕不會告訴別人，是你告訴我的。”

    小月略微放松了些，但還是有些緊張，趴在桌子上壓低了聲音：“死的女孩兒不是當那個的，她也不是自愿跟著那幾個男人去的飯店，她一直想走，那幾個男人不讓她走，我送菜進去的時候，聽有個男的說，你要是不聽話，就讓你們老師給你記大過，讓你們校長開除你！”

    夏知秋臉色難看了幾分，老師，校長，那女孩子，還是個學生？

    “我撿到這個。”小月從衣服兜里掏出來個東西遞給夏知秋，夏知秋看完，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王寧寧，德華高中，高二三班。一張學生證，上面有照片，帶著幾分羞澀的女孩子很是漂亮，笑起來眉眼彎彎，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從心里跟著笑起來。

    高二！

    “是那女孩兒死了之后，我從地上撿的，她本來帶有個包包的，后來包包被有個男人拿走了，就掉出來一張這個。”小月挪動了一下身子：“我人笨，學習不好，所以我也不知道這事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但我總覺得，應該將這個東西給最合適的人，你既然是個大師，那你能不能……”

    小月緊張的手指都扭在一起，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不要將她打的魂飛魄散？”

    她膽子小，她不敢在飯店里說什么弄丟了自己的工作，但她又覺得不做點兒什么就睡不好吃不好。她沒將這個交給警察，因為女孩子死了之后，警方親自認定，這女孩子是自己摔死的。

    她是不聰明，可她不是蠢。

    夏知秋深吸一口氣，點頭：“我知道了，多謝你和我說這些。”

    “不是不是，我什么也沒做，我就是撿了這個東西。”小月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她爸媽當時來鬧，我也沒將這個拿出來，我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沒給，但下意識的，就是沒拿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夏知秋點頭，伸手摸了摸小月的腦袋，這個女孩子，出身貧窮山村，可能被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洗腦不少，但她淳樸善良，她保持著人性中美好的一面。

    “你真的不想回去上學了？”夏知秋又問道：“你若是想上學，我可以資助你，等你以后上了大學出來工作了，再賺了錢，拿去幫助上不起學的小姑娘就算是還我錢了，你覺得如何？”

    “不不不，我真不想回去上學了，我不喜歡上學。”小月忙擺手，有些羞澀的笑：“我知道你的好意，上了大學，將來能找個更好的工作，更輕松的賺錢，可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多謝你的好意了。”

    “好，你覺得好，那我就不勉強你，不過你要是想找更好的工作，我幫你介紹一下？”夏知秋又問道，小月搖頭：“不用了，我不離開這兒，我爸媽和我弟弟都在村子里呢，我想離他們近點兒。”

    小月端著飲料的杯子，笑的滿足而又幸福：“我不是因為家里窮只能一個孩子去上學才退學的，我爸媽說了，要是我想上學，就是砸鍋賣鐵也要送我去，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的，夏姐是個好人，夏姐要是想資助學生的話，可以到學校去挑挑，有些學習特別好的，家里條件可能不太好的，家里壓力大，比我更需要幫忙。”

    察覺到可能是自己說的太頻繁，讓小姑娘心里不自在了，夏知秋忙笑道：“好，我回頭一定會去看看的，那你以后好好工作，要是有什么難處，只管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一邊說，一邊從書包里拿出紙筆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等這件事情解決了，我就離開M市了，你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小月笑嘻嘻的點頭：“我知道，我又不傻，我在我們村子里，見過不少齷齪事情呢，夏姐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那我先走了，多謝夏姐請客。”

    “這些都帶走，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夏知秋忙說道，這些東西太甜了點兒，她平常也喜歡吃甜品，不過，太甜膩的她也受不了，見小月挺喜歡，就忙去交服務員打包。

    小月笑瞇瞇的拎著袋子沖夏知秋擺擺手，下了樓就選了個方向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