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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又到永和宮去,烏雅氏也照例留他用膳,席面看上去比平日的還要豐盛幾分。胤禛詫異道:“這可是有何喜事?”烏雅氏強笑道:“哪里有什么喜事,不過是見你平時用得少,特地讓他們多做了幾道菜,想著讓你多吃點。”胤禛心頭一暖,也沒注意她神色有異,便笑道:“皇額娘有心了,不過朕不大愛吃葷菜,平日也多以素菜為主。”話雖如此,卻還一面握箸去夾起一塊咕嚕rou,送進嘴里。烏雅氏見他神色愉悅,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開口道:“既是年節將近,你那兩個弟弟一直被關著也可憐,不若將他們放出來吧。”胤禛停了動作,微微皺眉。他雖不喜烏雅氏又提起十四,但這些日子畢竟母子相處也融洽,他不愿因為這件事情生了嫌隙,便想著該如何解釋。烏雅氏見他不言語,只當胤禛不愿,不由急了起來,話也脫口而出:“你若不肯放人,這節哀家也不想過了!”胤禛生平最恨別人要挾,聞言立時沉下臉色。“皇額娘這是何意?”烏雅氏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十四是你同母弟弟,也是我的親生骨rou,你怎的就狠心至此,非要將我們母子倆相隔,看著老婆子思念愛子而死才甘愿,是也不是?”胤禛也不辯解,只冷笑道:“是又如何?”烏雅氏氣得發抖:“好好,沒想到哀家竟生了個白眼狼,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下文是什么,她卻沒說出來,瞧著胤禛的眼神,竟似仇人一般。胤禛不再看她,起身徑自往門口走去,身后傳來碗碟被摔至地上的聲響,他也沒再回頭看過一眼。——————自奪儲失敗之后,允禟便與十四被分別軟禁于皇宮內的偏殿中,那地方相當于冷宮,沒有皇帝的手諭,誰也不準入內。胤禩去時,帶了御賜的令牌,侍衛們認得他的身份,也不敢多加攔阻,便讓他進去了。胤禛倒沒有苛待他們,殿內擺設一應俱全,只是偌大宮殿空蕩蕩的,就只有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以允禟與十四的身份,自然受不了。“八哥!”允禟正坐在窗前發呆,見了來人,一怔之后便撲將上來,驚喜交加。“是不是讓你來放我出去的?!”胤禩看著他狂喜的神態,有些不忍,回手扶住他的臂膀,安慰道:“你先坐下,我是來看看你的。”允禟眼中的光彩一下子褪得干干凈凈,他放開抓著胤禩的手,失魂落魄地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再不開口。胤禩看了他半晌,見他除了消瘦一些,也沒有被苛待的痕跡,便放下心來,實際上他這么長時間都沒來探望允禟,也抱著希望他經此磨難,能夠大徹大悟的心思,存心讓他多吃點苦頭。“宜妃娘娘被接到五哥府上頤養天年,你府里頭那些人,我也使人照顧著,他們一切都安好。”見他不說話,胤禩也不著急,自顧倒了杯茶,又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允禟苦笑一聲:“多謝八哥了。”胤禩正色:“你別謝我,該謝的是皇上,以你的所作所為,若不是皇上開恩,只怕這會兒抄家流放,也在情理之中。”允禟有些頹喪:“我已經后悔了,可是后悔又能怎樣,十四被囚禁的地方離我這里不遠,我夜夜都能聽到他的喊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過得比我還慘,只盼我有生之年還能出去看一看額娘,也就無憾了。”“你后悔了,還不行,得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當初我是怎么勸你來著,你不但不聽,還嫌我多事。”胤禩頓了頓,“老十請纓去西北了,臨走前還托我多照看你。”允禟苦澀道:“老十總算償了他的夙愿了,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用,連送他一程都不行。”胤禩看著他坐在那里低著頭,就想起兩人小時候的模樣,不由拍拍他的肩頭。“你若肯聽我一句勸,別再摻和那些事情,八哥怎么也要保你平安出去。”允禟一愣,隨即狂喜。“八哥?!”胤禩一笑:“怎么,這里待得舒服,不想出去了?”“當然不是了!”允禟也顧不上儀態了,緊緊握住他的手,一邊將他抱住。“八哥,我的好八哥,我就知道你沒忘了我,從小到大,就你和老十對我最好,都怪我被貪欲蒙了腦袋,此生若能出去,定然不會再重蹈覆轍!”“你莫高興得太早,我也只能盡力而為,成與不成,還要看你自己了。”胤禩笑道,先前他曾試探地詢問過胤禛,知道對方并沒有置允禟于死地的意思,只不過想關他個幾年,讓他徹底失去爭勝之心。畢竟這輩子少了自己的因素,允禟與胤禛之間也并沒有結下死結,充其量不過是個從犯,不至于落得被圈禁到死的下場。只是十四那邊……胤禩暗嘆了口氣,沒有再想。又與允禟說了幾句,胤禩從偏殿出來,忽地眼睛一疼,腳下正巧踩空了臺階,往前摔了一下,幸而趕忙抓住手邊的欄桿,才免于滾下臺階的命運。守在門口的侍衛嚇了一跳,忙上前過來扶。“王爺!”“我沒事。”他擺擺手,拿出一個裝著碎銀的錦囊放在他手里。“多謝了,這個賞你們,給兄弟們拿去吃酒。”“這……”那侍衛漲紅了臉,有點遲疑。“權當多謝你們平日里對九弟的照料。”胤禩笑了一下,不容他推辭,也沒再多耽擱,便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胤禩去的時候,正趕上了胤禛心情不大痛快。從烏雅氏那里回來,又收到年羹堯的折子,上頭說了自己的種種難處,末了還是一句話,想要錢糧。他將奏折狠狠摔在桌子上,心中難掩煩躁。胤禩雙目隱隱作痛,便沒瞧見胤禛的面色,只是直接說了自己的來意。“皇上,將人軟禁在偏殿,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傳出去只怕也讓世人誤解,眼見年節將近,臣弟懇請讓允禟回府與家人團聚。”他的話說得很婉轉,只是時機有些不對。胤禛心頭本就有氣,一聽他提及允禟,又想起十四,不由火冒三丈,可眼前之人畢竟不同,故而他仍舊強壓著怒火,淡淡道:“此事暫且不提。”胤禩一怔,道:“老十去西北前,也曾托臣弟照料允禟,方才臣弟去看過他一回……”胤禛打斷了他,冷冷道:“你去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