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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只是其他人卻未必這么想,如劍湖一般這樣的孤兒,從小被收留回來,灌輸的是驅逐韃子恢復漢人江山的觀念,對滿人有種與生俱來的仇恨,若不是今日有分舵堂主殷雷在側,他早已一劍刺了過去。出乎眾人意料,殷雷并未將胤禩關在濕冷的水牢,而是安排在莊子偏遠的小廂房里,縱然簡陋,還算有桌有榻,一日三餐也未曾少過。胤禩坐在桌旁,正細細思忖這一路上的事情。他不知道此時天地會分舵內部已經為了他的事情爭執不休,但自他被帶到這里,就無時無刻不在觀察每個人的神情。大多數人面對他,都是帶著憤恨敵意的,惟獨那中年人能與他交談而不動氣,也許轉機就在他身上,眼下自己大可暫且安心,他身份特殊,對方又顧忌著在李煦手里的幾個兄弟,一時之間也不會把他怎樣,何況自己被挾持,李煦必然會上報老爺子,屆時朝廷官兵傾城搜捕,倒霉的還是天地會諸人。想通這一節,胤禩從桌上拿起一本書隨意翻看起來,靜待魚兒上門。只是他這邊悠然自得,那廂卻有人差點急瘋。胤禛憂心他安危,偏生在老爺子面前還不能形色外露,調兵圍剿亂黨,搜捕對方的藏身之處,連著幾天下來,外憂內急,嘴角長了一圈水泡,連眼睛也有些赤紅。康熙看在眼里,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私底下吩咐梁九功燉些清潤補品送過去。主子們心情都不好,底下的人自然加倍小心,人在李煦眼皮子底下被挾持,他將府中上下清理了一遍,在康熙面前則愈發戰戰兢兢,只是康熙此刻也沒心思去問他的罪。李煦原先抓的亂黨,幾個死了,幾個至今被關在大牢,惟獨小蓮僅以身免,這才闖出禍事,胤禛恨不得將牢里的那幾個人凌遲至死,只是投鼠忌器,終究不敢妄動,只能寄望于派出去的人手,他自己也跟著一趟趟地往外跑,親自把守城門搜查。“萬歲爺,如今亂黨猖獗,唯恐殃及圣體,不若先行起駕回京?”曹寅暗嘆了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周圍的人都不敢開口相勸,只得由他來開口。曹寅早年曾是康熙侍讀,兩人一起長大,又經歷了擒鰲拜,定三藩等事,可謂患難相知,自有一份情誼在。見曹寅開口,張廷玉等人也忙紛紛應是,李煦顫巍巍跪在地上,伏身泣道:“萬歲爺,奴才沒用,等八爺平安歸來,奴才定當以身謝罪!”在場幾人都是康熙近臣愛臣,他雖憂心兒子安危,也不至于到遷怒的地步。康熙嘆了口氣。“你們都跪安吧,朕要和老四說說話。”待眾人退近,他拍了拍榻旁位置,對著胤禛道:“過來這里坐。”胤禛應了聲,走過來坐下,卻只沾了半邊,重心仍在腳上。他小心翼翼的態度被康熙看在眼里,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突然提起另一個話題。“十三被圈的事情,你是不是恨朕?”胤禛一驚,沒料到他會突然如此問,忙起身欲跪,康熙把他按住。“兒臣萬死,絕不敢有此念,請皇阿瑪明鑒!”“朕老了,只想兒孫們孝順和睦,圍繞膝下,可惜往往事與愿違!”興許是胤禩被擄一事觸動了康熙的心弦,連日來他的情緒并不高,眉眼之間也隱隱露了老態。胤禛不知道該怎么回話,索性沉默下去。他小的時候,也曾對這位帝王兼父親抱著極深的孺慕之情,縱然他養在佟皇后名下,卻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見到康熙,有一回他偷偷跑到養心殿附近,卻正好看到康熙蹲下身抱起太子,撫著他的頭開懷大笑,父子倆和樂融融的模樣讓他羨慕無比,以致于后來在上書房,他一直都拼命讀書,期望換來老爺子的一聲贊許。可惜那個時候,在帝王眼里,除了太子,其余的兒子,都只不過是陪襯而已。如此年復一年,期盼的心黯淡下去,康熙可以是最慈靄的父親,同樣也是最殘酷的帝王,當有人威脅到皇權時,就算最心愛的兒子,也可以毫不留情地舍棄。胤禛仍然記得當年大阿哥與太子是如何受寵愛,又是在后來如何被打壓下去,一個個變得庸碌祿蠹,關在只能看到方寸藍天的小院里虛度年華。所有這一切,連同他自己的野心,都讓胤禛不得不對這位帝王抱著十二萬分的警惕,生怕一個不慎,就重蹈那些兄弟的覆轍,落得個萬劫不復。久而久之,父子之情,漸漸摻和了許多疑慮和戒備。所幸康熙也并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只慢慢道:“這些日子你跟在朕的身邊,都學到些什么?”胤禛一怔,思忖片刻,斟酌著道:“皇阿瑪一言一行,堪為兒臣楷模,正如這次老八被挾持,兒臣失了方寸,這是大為不妥的,幸得皇阿瑪提點,方才醒悟過來。”康熙點點頭:“江南呢,你也看了不少,看出什么問題來沒有?”“官官相護,官商勾結,欺上瞞下,儼然已成風氣;黃河水患,年年大修,年年仍有險情,疏浚洪澤湖一事只怕刻不容緩。”康熙開始先是不置可否,及至后來,方才輕輕頷首。“治河是百年大事,也是關乎民生的社稷根本,確實不容忽視,河道總督張鵬翮精于河事,為人清正,你可向他多請教一二。”胤禛口中應下,心里卻有些怪罪老爺子不急于處理胤禩的事情,反而還有閑情與他說起治河。康熙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便道:“你不徇私,性子剛硬,這很好,但過了則顯急躁,且水至清則無魚,做人做事,不要太刻薄寡恩了。”不待胤禛回話,他又道:“朕已派了人出去,估摸著這兩天也該有老八的下落了,對方身邊也有朝廷的人,他一時半會不會有危險,你放心便是。”胤禛這才知道老爺子早有后著,又聽到對方身邊也安插了人手,不覺悚然動容。老爺子久居帝位,果真處處都布著棋子,連天地會身邊都能放人,那么他們這些兒子……胤禛不敢再往下想,只覺得忽然之間一身冷汗。永和宮。“jiejie這是在準備什么,莫非娘家來人了?”宜妃看著德妃吩咐宮人將一些珍貴藥材裝進匣子里,詫異道。德妃含笑道:“完顏氏已有了身子,正好送些藥材過去補補。”她口中的完顏氏,正是十四的嫡福晉。宜妃哎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