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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天家,沒有人毫無念想,只是胤禛的準備也才剛開始,還要忌憚著康熙,暗地里小心翼翼地布置,若是現在老爺子真有個三長兩短,對他來說并沒有好處……只是,難道旁邊這人,就沒有一點念想?皇位人人都想要,八弟被皇阿瑪看重過,也冷落過,在他心里,難道真的對那個位置,從來不曾覬覦過?這么想著,視線不由移到他身上。“怎么了?”胤禩抬眼,正好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帶著安慰。胤禛心中一暖,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也回以一笑。“沒事?!?/br>深夜的八貝勒府卻并不那么平靜。面無血色的女子按著肚子,嘴唇顫抖,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另外一只手撐在扶手上的指節卻已經泛白,可見用的力氣有多大。廷姝也駭得臉色蒼白,一邊拿出手絹不住地擦拭她額上滑落的汗水。“meimei再撐會兒,大夫就快來了!”張氏困難地轉頭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眨眨眼,淚水卻從眼角流出來。“福晉……”“你別說話,有什么話等爺回來了再說,再撐會兒!”胤禩隨著圣駕出行本是常事,結果她們在京城卻聽說太子兵變的事情,全府上下的人都懸著一顆心,好容易等到塵埃落定,又傳來八爺重傷臥床不起的消息。這一件件驚心動魄的事情,就像懸在眾人上頭的一把劍,將人心摧得緊緊。張氏雖然深居簡出,但這種大事不可能聽不到風聲,擔驚受怕之下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夜里做了噩夢,起身的時候冷不防撞了一下,當時丫鬟出去端水了沒有人在旁及時攙扶,結果這一下卻是動了胎氣。“福晉……福晉!”假期突然尖聲叫了起來,廷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驚恐地發現一股血水正順著張氏大腿內側流了出來。“福晉,大夫來了!”“快請進來!”廷姝手忙腳亂手足無措,她沒有生育過,自然也沒有經驗,但任誰見到血光,也知道情急兇險,一邊忙著指揮其他人,心中一邊還忐忑不安。想到眼前的張氏,腹中的胎兒,更想到遠在行宮的胤禩,還有自己。這個時辰是請不到太醫的,更勿論此時康熙也正生病,宮里頭更不會派人出來,廷姝讓人請的是京城里大藥鋪的大夫,那大夫聽說是給內眷看病,又帶上自己一個略通醫理的小侄女。大夫被佳期迎進來,因為男女有別,張氏又是皇家內眷,大夫也只能站在一邊查看病情,這一耽擱,張氏呻吟了一聲,下身血流得更多,所幸大夫帶來的小侄女也能幫上點忙,所有人忙活到了將近天亮的時候,才終于令張氏和她腹中的胎兒轉危為安。在場眾人皆松了口氣,廷姝更是雙手合什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但是內心除了如釋重負之外,也許還有一絲隱隱的,不為人知的失落。胤禩與胤禛剛進養心殿便怔了一下。康熙正半靠在軟褥上休息,雖說臉色還帶著蒼白倦意,但與想象中重病在床的樣子還是有些差距的。他們卻不知道就在趕來的這一宿,康熙已經從昏迷不醒中挺了過來,如今狀態如何,也只有他和御醫心里最清楚。“兒臣見過皇阿瑪?!?/br>“起吧,賜座?!?/br>兩相對比之下,連夜趕路的胤禩倒比康熙還要更虛弱些。“傷勢如何了?”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和語氣都帶了些許慈祥。“回皇阿瑪,還好?!必范T回道,卻暗自苦笑,實際上肋下此刻正隱隱作痛,仿佛傷口又要裂開,但他總不能說是因為連夜趕路所以傷勢更重了吧。康熙點點頭,嘴角微微牽起:“回頭讓太醫院好好調理調理,務必把傷徹底養好?!?/br>胤禩應聲答應,這才發現康熙嘴角牽扯的角度有些不自然,上揚的時候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和勉強。“你們二人,在諸皇子中,是年紀居長的,上面不孝不忠,你們就該拿出兄長的榜樣來,莫要重蹈你們那幾個不孝兄長的覆轍。”這番話說得暖中帶冷,兩人卻知道這既是勉力,也是告誡。勉力他們用心辦差,也告誡他們不要越雷池一步。否則太子與大阿哥,就是他們的下場。胤禩暗嘆一聲,也許老爺子皇帝當久了,早就忘了怎么去當一個父親,這番話下來,除了讓人誠惶誠恐地應了,還能說什么?然而他們并沒有想到,沒過幾日,太子還沒正式被廢,諸子封王的圣旨就已經下了。康熙三十九年八月,四阿哥胤禛晉雍親王,五阿哥胤祺晉恒親王,七阿哥胤佑晉淳郡王,八阿哥胤禩晉廉郡王,九阿哥、十阿哥晉貝勒,十二、十三、十四則晉為貝子。史稱七月之亂的廢儲事件,一夜之間讓兩個原本立于帝國巔峰的皇子跌落下來,也將原本就詭譎不明的局勢攪得更如渾水一般,九龍奪嫡,在帝王的推波助瀾之下,終于緩緩浮上水面。第四卷:九龍亂第100章猜測八月底的天不似先前那般暑氣氤氳,雖然白日里還是熱得令人心煩意亂,但入了夜的北京城已經開始悄悄地注入一絲涼爽,富豪之家有冰塊鎮暑倒也沒什么大礙,但平常百姓總算不必夜夜在炎熱的煎熬下輾轉難眠。只是在這樣的天氣里,廉郡王府上下的心情卻實在算不上好。前幾日張氏早產,生下一名格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懷孕的時候受了驚,還沒等足月起名,那小格格便夭折了。張氏痛失愛女,自然哭得肝腸寸斷,卻不出聲,只是默默流淚,那副模樣縱是鐵人看了也要心軟三分。廷姝也陪著哭了好幾場,只是她想得要更多些,如今唯一的子嗣也夭折了,她自己又毫無所出,指不定府里又得進新人,就算胤禩自己沒有那個心思,她也無法看著丈夫膝下一個兒女都沒有。“爺,趕明兒我進宮一趟,請幾位娘娘指人進府吧,或者爺在外頭見著喜歡的女子,家世又清白的,也可以……”“你當我是九弟啊?”胤禩失笑,“這事不用急,我也還年輕,過幾年再說。”他口中所說的九弟,指的卻是近兩年胤禟府里頭進了不少新人,皆是容貌絕色的女子,有名分的也有三四人,那些沒名分的,卻是數不過來,雖則在宗室里,他還不算府里妻妾最多的,但在眾阿哥里頭,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