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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乎覺得自己有些敷衍,又補充道:“兒臣惶恐。”“是不會,還是不敢?”康熙的目光從書本上抬起來,直視著他,語氣卻很平和,像是在話家常。這問題幾近刻薄,太子只能保持沉默。原先顧盼飛揚的神色,如今卻顯得拘謹,康熙看著他束手束腳的模樣,越發不滿意。曾幾何時,這個讓他無比驕傲的帝國繼承人,卻成了如今目無君父的逆子?康熙暗嘆一聲,不由生出蒼涼之感,揮揮手讓太子下車,不再去看他。咬了咬牙,太子低頭告退。出了御輦,熱氣夾雜著沙塵迎面撲過來,太子卻恍若未見,冷漠的眉間微微蹙著,更讓人不敢親近。他又回頭望了一眼御輦,心中冷笑一聲。傍晚時分,御駕到達行宮。眾人下車,又整理收拾,很快便已夜幕降臨。胤禩身上熱得難受,這會子功夫已經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霎時覺得神清氣爽。胤禛過來的時候,正見他眉眼漾著柔和,站在廊下看日落西山,霞光鋪在這人身上,別有一番說不出的味道。忽然便覺得心中涌上一股沖動,想要走過去將人緊緊抱在懷里,天長地久,再不讓其他人看見分享。“胤禩。”“四哥。”胤禩有點意外。“剛瞧見你與太子一起走的,這么快就回來了?”“嗯,我找了個借口,就先告辭了。”兩人并肩進了殿內,陸九忙奉上熱茶點心。胤禩屏退左右,方道:“四哥面露憂色,是有什么麻煩了?”“太子留我吃飯,我推托了。”眼見沒有外人在場,胤禛的臉色立時沉凝下來。“往年皇阿瑪避暑,都會讓太子留守,今年卻在處死索額圖之后,帶著太子出來,這里面也許大有深意,你且莫與太子行止過于親近,怕一個不慎就會惹皇阿瑪生疑。”胤禩點頭笑道:“你放心便是。”這聲你卻不同于四哥,透著股有別于往的親昵,左右四下無人,胤禛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他。兩人廝磨一陣,那頭卻是有人來傳旨,說讓兩人稍后去陛見。胤禛需要回去換洗一番,只得暫且作別離去。他這一走,胤禩的笑容卻淡了下來。太子若是被廢,空著儲位在那里,這些兄弟必定群起逐鹿。這位四哥,也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屆時兄弟之間,只怕難免要互相猜忌懷疑,連這表面的和善都難以維系。而他……胤禩揉揉眉心,兩世為人,他實在不愿意再攪和進去,只是到時候情勢不由人,他就算多了一輩子的閱歷,也難以保證絕對能夠獨善其身。一想到胤禛有可能會猜疑自己,心頭就怎么都覺得不舒坦。康熙將他們召去,卻不是因為國事。年近五十的帝王也開始想要享受天倫之樂了,一桌御膳擺在八仙桌上,卻如尋常人家團團圍坐的模樣,四個兒子,一個父親,獨獨缺了太子。十三十四年紀再小,也是在宮里長大的,自然不會沒眼色地去問怎么太子沒來之類的問題,康熙一邊給兩個小的夾菜,一邊問些功課瑣事,間或還說點宮里宮外的見聞,十三爽快活潑,十四伶俐懂事,胤禛胤禩兩人也陪著說笑,一時間倒似其樂融融,父慈子孝。眾人聊起射獵的話題,康熙搖頭笑道:“這兩年朕的眼力不濟事了,想當年木蘭秋狝,一場下來也能拔個頭籌。”說話之間,頗有些驕傲和遺憾,縱然強勢若康熙的帝王,也不得不面對歲月的流逝和侵蝕。胤禩道:“皇阿瑪想來是經常夜里批閱奏折,傷了雙眼,兒臣早年微有眼疾,為此也翻了不少醫書,至今還記得一些護眼的偏方,不若等兒臣回去謄寫出來,給太醫們看看可行與否。”康熙神情微動,道:“朕記得你的眼疾一直時好時壞,近來如何?”胤禩道:“并無大礙,多加休息便好了。”寥寥數語,既無夸大,也不示弱,卻令康熙臉色越發柔和。自從良妃薨了以后,他對這個兒子,又多了幾分憐愛和愧疚,興許是對衛氏的虧欠之情,又或許是想起早年冤枉他的情景,使得康熙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好好休養,以后還有很多差事等著你。”這句話就算是鼓勵和肯定了,胤禩忙起身謝恩。眾人又說了幾句,卻聽得梁九功來報,說太子在外頭候見。康熙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胤禛胤禩相視一眼,皆沉默不語。兩個小的察言觀色,更是噤若寒蟬。“讓他進來。”康熙冷笑一聲,放下手中銀箸。第94章宮變(一)太子走了進來。一身杏黃袍子,襯得那身傲氣舉世無雙,縱然臉色蒼白,身形削瘦,也不掩矜貴。曾幾何時,康熙很喜歡他那身與其他兄弟都不同的驕傲,覺得吾子便當如此。而今看在眼里,卻只剩下厭惡。人心難測,莫過于此。太子仿佛沒有看見康熙難看的臉色,兀自行禮。“兒臣來遲了,請皇阿瑪恕罪。”“你上哪兒去了?”康熙強忍怒氣,淡淡道。“皇阿瑪派人來宣旨的時候,兒臣不在寢殿內,故而延誤了。”康熙沒再理會他,夾起咕嚕rou分頭放入十三十四碗中,溫言道:“你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多吃些。”“謝皇阿瑪。”兩人朗聲拜謝,又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窺視太子。被康熙故意冷落的太子垂手站在那里,如同隔絕在眾人之外。胤禩心里卻是幸災樂禍不起來,他上輩子也曾受過這樣的待遇,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太子固然有錯,說到底還是帝王心思難測,做兒子的只能生受了。胤禛低著頭,仿佛碗里能開出一朵花來。康熙卻沒再看太子一眼,轉而與他們話起家常,面色溫和,猶如慈父。只是此情此景之下,恐怕沒有人能夠真正放開胸懷滿心歡暢的。胤禩暗嘆一聲,這頓飯吃得真艱難。接下來的日子其實并沒有那么難過,康熙雖然過來避暑,但一應政事都沒有落下,幾名重要大臣都隨駕過來了,甚至還帶了兩個新入宮不久,正得寵的貴人,平日里與京城那邊書信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