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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胤禩年紀比他們只大兩歲,卻是斯斯文文,細嚼慢咽。烏喇那拉氏看他慢條斯理的樣子,不由問道:“八弟,可是菜不合胃口,我再讓人做兩個去?”她家中有兩個幼弟,年紀與胤禩差不多,吃飯時雖然也被教著要規規矩矩,但也不是像這般穩重得像個老頭子。胤禩還沒開口,胤禛便道:“你別理他,他吃飯就是這個樣子,跟老牛拉車似的?!?/br>話里雖帶著微嘲,卻透著一股子親昵,烏喇那拉氏從沒聽過胤禛對誰這么說話,就算對著德妃或自己同母親弟十四阿哥也不曾。胤禩也笑道:“是啊,四嫂,你快吃吧,我吃飯素來慣了慢騰騰的,四哥沒少說過我的,就是改不了。”胤禛笑罵一句:“還有臉說!”胤禩只笑著,低頭吃飯。吃完飯,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擺上棋局,胤禛拉著胤禩對弈。胤禩的棋藝就跟他前世的書法一樣臭,書法這東西還可以靠著勤學苦練來長進,但棋力如何卻多半要靠天賦。說是對弈,其實也只不過是個陪坐,胤禩剛吃完飯,看著棋面上黑黑白白的棋子,耳邊傳來胤禛的說話聲,腦子開始迷糊起來。胤禛看著他手托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模樣,心中生出七分逗趣,三分憐愛,也不去喊醒他,就這么看著,嘴角不覺微微翹起。樹葉掩映下,點點陽光斜射在他臉上,白皙如瓷的肌膚蒙上一層淡金色,襯得愈顯剔透,看得久了,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碰一碰。手指剛剛觸到他的臉,冷不防院子門口一聲斷喝:“四哥八哥!”胤禛嚇了一跳,本就有點心虛,被這一喝,心口差點沒停止跳動。胤禩原本瞇著的眼睛,也隨著倏然張開,見胤禛的手還伸在半空,不由疑惑道:“四哥?”胤禛面不改色,順勢在他肩上拍了一拍?!斑@兒有灰塵。”“哦?!必范T不疑有他,想起自己打瞌睡的事情,老臉飛紅?!八母?,我剛迷糊了?”“嗯,該你下了?!必范G語氣淡淡,轉頭對著站在門口大喝的胤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胤俄,你方才嚷嚷什么?”“……”胤俄撓撓頭,“四哥八哥,我們出去逛逛吧,這府里頭悶死了,我想去看雜耍!”“你乖乖地待在府里,要不就回宮去?!必范G冷下臉。“堂堂皇阿哥,成天想著往外跑,成何體統!”胤禩生怕胤禛的語氣過于生硬,便接著話頭溫言道:“胤俄,這段時間貴妃娘娘的身子不大爽利,宮外險惡,你莫要讓她擔心?!?/br>提到額娘,胤俄安靜了一些,只怏怏哦了一聲,便往外走。胤禟正在外面等著他的好消息,結果見胤俄耷拉著腦袋回來,就知道他碰了釘子,不由埋怨道:“你真沒用,讓你問句話都問不成!”胤俄梗著脖子:“有本事你去??!”胤禛在里面,胤禟也不敢去耍賴撒潑,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不能逛街,便帶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顧師傅說做事不能一味迂腐,有時候也要講究策略,策略你懂不懂啊,四哥不讓出去,你就去求八哥啊,八哥心軟,肯定會答應的!”胤俄悶悶道:“我剛就是求的八哥,可他說額娘身子不好,不能讓她擔心?!?/br>胤禟語塞片刻,眼珠子轉了一圈,道:“要不咱求四嫂去?”胤俄撇嘴:“四哥那么兇,四嫂能不聽他的?”“這你就不懂了吧,額娘跟我說,男人是石頭,女人是水,再像石頭的男人一碰到女人,都會化成繞指柔?!?/br>“啥叫繞指柔?”胤俄頭上一堆問號。“……我也不知道,可以吃的吧。”烏喇那拉氏正在廳中聽管家說賬,在胤禟兩人過來求她之前,早已有下人在邊上聽了過來跟她匯報,烏喇那拉氏聽罷,差點沒笑得肚子疼,只覺得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兩兄弟,還真是一對活寶。那邊胤禛見胤禩棋藝實在不堪入目,便使人撤了棋盤,換上藤椅,泡上一壺清茶,兩人坐在旁邊看書。胤禛手里拿了本雜記,正看得入神,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才將心神自書上移了過來,抬頭一看,胤禩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手里還握著卷書,翻了不到兩頁。他心下好笑,起身抽走對方手中的書,動作輕緩,不愿吵醒她。胤禩似乎睡得很熟,動也沒動,唇微微張著,柔軟而紅潤。胤禛本想使人去拿毯子來,見狀身體卻如定住一般。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幕幕,都是兩人相處時的情景。佟皇后病逝時,他陪著自己,整整一夜……去給德妃請安,他握著自己的手,讓自己不可表現得過于生硬……自己當著皇阿瑪的面拒婚,他急忙出來圓場……那一刻,心驀地就柔軟起來。院子里很寧靜,午后的陽光鋪灑在兩人身上,透過濃密的葡萄葉子,微熱卻不灼人。他俯下身,在熟睡的那人唇上,輕輕地印下一吻。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那日草原上活佛的話仿佛還在耳畔。四哥不信,傾我之力,也護不了你一世周全。第二卷:風云起第33章抹黑康熙三十四年的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早。剛進入五月沒多久,空氣就開始悶熱起來,迫得許多人不得不換上薄綢衫,只是若在外面走上一趟,仍舊會一身大汗淋漓。延禧宮四角擺著冰塊,窗戶又都打開著,倒不顯得如何炎熱。宜妃穿了身水藍色荷花鑲邊的旗裝,半躺在涼床上,后背墊著個織錦褥子,正懨懨地提不起精神,忽見大宮女錦繡從外頭進來,行禮道:“娘娘,毓秀格格已經來了,正在外頭候著呢?!?/br>宜妃來了些精神,坐起身子道:“快讓她進來。”錦繡應了一聲,又出去通傳。少頃,一名少女跟在錦繡身后,踩著花盆底,裊裊生姿地走了過來。“見過娘娘。”“你這孩子,跟我弄這么多虛禮做什么,快過來,讓我瞧瞧清減了沒有!”宜妃嗔道,朝少女招手。毓秀一笑,走了過去,在宜妃身邊坐下,自然而然地依偎著她,神色親昵。“姑姑受皇上看重,我總不好日日進宮來,惹人厭煩?!?/br>毓秀的外祖,是安親王岳樂,她的母親,理所當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