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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讓林爍坐下,沒給林爍表達自己景仰之情的機會,直接考校起林爍來。林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金圣嘆仔細聽完林爍的每一個回答,發現林爍的基礎扎實得遠超過他的想象。事實上在看完和后,他就隱隱察覺了這一點。和的風格和內容各不相同,但都展現了編導方面極其穩妥的基本功。對于一個沒有系統學過編導專業的人來說是非常難得的。就目前的電影業現狀來說,一個電影能拍得讓人看不出技巧上的瑕疵已經非常了不起。金圣嘆以為自己已經夠怪胎了,沒想到會遇到這么個比自己還怪胎的小子。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林爍應該剛滿二十一歲沒多久吧?金圣嘆說:“你這些東西都是打哪學來的?”林爍說:“大學時兼修過專業課。”他頓了頓,老實地回答,“小時候經常往外面跑,有次跑到影視城之后就被迷住了,時不時跑去那邊送個快餐演個尸體啥的,一來可以賺點零花錢,二來可以和一些劇組成員混熟。慢慢地,我可以跑到導演身邊倒水遞茶,順便看看他們到底是怎么拍戲的。他們看我看得認真,偶爾會和我說上幾句。一來二去,我就把很多不了解的東西弄明白了。”金圣嘆知道沒有一份成功可以純粹靠僥幸得來的。林爍說得輕松,但金老本身就是圈里人,比誰都清楚想要真正融入一個劇組、真正獲得導演的信任甚至指點到底有多難。而林爍那時候還那么小,想到做到這一點更是難上加難。不比別人多付出百倍的努力,不可能有半點收獲。金圣嘆說:“我名聲不大好,脾氣也不大好,得罪過很多人,到現在仇人都還很多。他們見我老了可能不和我計較了,可如果換成我的學生,他們說不定會不要臉地來刁難——我可以提前告訴你,這種不要臉的人可能還挺多。”他望著林爍,“你要不要當我的學生?”林爍毫不猶豫地說:“要。”林爍沒有說半句“我絕對幫你打敗他們”的話來表忠心,金圣嘆也沒有提半句“當了我的學生就得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要求,兩個人似乎都自動快進了磨合階段,坐在書房里你問我答我問你答地交流起來。廖化在一邊看得驚訝不已。見金圣嘆精神頭比平時更足,廖化高興地守在一邊。人不管活到多少歲,有事忙活總比閑著沒事要快活。*在金圣嘆入住上林街的第二個晚上,賀博遠把賀焱叫了回家。賀焱有點小忐忑,不知道賀博遠找自己有什么事。賀博遠最瞧不上的就是賀焱小心翼翼的模樣。他問:“聽齊叔說,林爍這兩天沒過去?”柳永昌往往是在別墅那邊給賀焱“授課”,這半年來林爍都會和賀焱一起回去。賀焱說:“林爍他有自己的事要忙……”賀博遠當然知道林爍在忙什么。事實上在金圣嘆抵達S市時他就知道了,在得知林爍去找金圣嘆之后馬上明白金圣嘆的來意。這是特意跑來培養林爍這棵好苗苗啊!即使是一向拒絕收徒弟的金圣嘆,看到林爍在這方面的天賦也無法撒手。這么一棵好苗苗,是個人看了都心癢!賀博遠問:“你是準備放林爍走嗎?”賀焱心頭一跳。他猛地想起上次賀博遠說的話。上一次賀博說,要抓住一樣東西,不能只盯著它看,應該把它周圍全都圈起來,將它圈在里面不讓它跑掉。賀焱的心怦怦直跳。賀博遠知道林爍是他的床伴。或者說,林爍是賀博遠送到他床上來的。那么這些話的意思,其實不是在說公事吧?賀博遠是在說林爍。賀博遠的意思是,應該綁住林爍的雙手,困住林爍的雙腳,讓林爍只能在自己允許的范圍內生活。他不松綁,林爍永遠無法掙脫。在內心深處他確實有這樣的想法,想把林爍死死地綁在身邊,哪都不讓林爍去。可是從賀博遠口里聽到這種引導性的話,賀焱卻覺得心臟像是被火猛燒著。可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因為他這樣做過之后心疼得不得了。看到林爍安安靜靜聽話的模樣,他心疼得不得了。明明這不對,賀博遠卻這樣教他。他想起自己以前做過的很多事,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那對不對,甚至還有人多人慫恿他、鼓動他——哪怕前面是萬丈懸崖,他們都會鼓著掌讓他快往前走。他們都把他當傻瓜。賀焱說出傻瓜應該說的話:“林爍他喜歡啊!他喜歡我當然讓他去,晚上又不是上班時間。而且我當然不是想放林說走,只要我對林爍好,他會更賣力地為賀氏工作。”賀博遠不置可否。他遞給了賀焱一份文件。賀焱不明所以,接過賀博遠遞來的東西一看,整個人呆住了。賀博遠要讓他進入賀氏的董事會,以后開始參與每個月的核心會議。賀焱覺得手里的文件有點燙手。憑他自己肯定沒法在董事會立足,他得靠林爍幫忙才行——但是林爍那么高興……林爍難得那么高興。賀博遠說:“怎么,不想進董事會嗎?”賀焱說:“不是。”賀博遠見已經挺晚了,讓賀焱在本家住上一晚。賀焱拿起手機打給林爍。林爍的聲音傳過來時,賀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么東西麻痹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我今晚住在本家這邊,你自己早點睡。”林爍微微訝異,但還是回答:“好。”賀焱掛上電話,把手里捏著的文件扔到一邊。等明天——明天再和林爍說吧。想到林爍那發亮的眼神,賀焱莫名有點想哭。要是他這邊拖著林爍讓林爍沒辦法和金圣嘆學拍電影,林爍不會說半句委屈的話,但是那樣的眼神一定就沒有了吧。他想看到渾身上下都透著高興的林爍。而不是忙得連難過都沒時間難過的林爍。第二天一大早,賀焱心神不寧地開車回到公司。走進辦公室,林爍已經在了。他端著一杯茶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晨色。夏天的早上天亮得早,燦亮的陽光已經撒落在每一座建筑上,為它們蒙上金色的面紗。林爍脊梁挺得很直,像是從來不曾彎曲過。賀焱感覺自己的心火辣辣地疼。林爍聽到賀焱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看著賀焱。賀焱對上林爍的目光,猶豫著要不要拖到下班再和林爍說。林爍沒有義務幫他,可是有那份所謂的合約在,林爍根本沒有不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