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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墮仙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9

分卷閱讀89

    環視四周茫茫雪原,無邊無垠,仿佛窮極一生也飛不到頭,心底一凜:魔道手段果然詭譎,他不知何時,竟被困在了幻境之中!

第50章煙柳碧桃今安在,人生動靜如參商

“上諭!八百里急遞!”

一名面色黧黑、風塵仆仆的紫衣衛校尉翻身下馬,在兵卒帶領下直奔軍營主帳,見了戎甲在身的肅王印暉,半跪抱拳道:“上諭,請殿下接旨!”

圣駕不是在震州撫冥鎮,為何忽然八百里火急傳旨,莫非震州邊關有變?印暉微怔,隨即行禮接旨。

校尉取出竹筒遞上。印暉剔去火漆,掏出一卷帛書在案上展開,仔細查看。帛書上正是他所熟悉的皇帝親筆,說監軍王喜勾結一干邊官、將領,煽動士兵作亂,意圖里通外國。大將秦陽羽負傷,震山關岌岌可危,命肅王領麾下六萬親兵,立刻赴援震山關,解國危懸。末尾是一方朱砂紅印:“制馭六師之寶”,正是皇帝整戎行所用的小寶璽。

印暉雖豪武,倒也不失謹慎,又驗過傳旨校尉的腰牌,確認是紫衣衛無疑,便問道:“震州如今形勢如何?皇上可還安全?”

那校尉道:“皇上與歷王暫時無恙。叛軍作亂,龍虎將軍重傷,還請殿下及時發兵救援,否則震山關危矣!”

印暉濃眉一皺:“墨皇叔也在?”當即下令集合全軍、裝載糧草,準備馳援震山關,平叛救駕。

他心中盤算:霧州關防還有三萬邊軍戍守,亦不至空虛;且自從野貍子丟了性命,草原諸部近來鮮有觸霉頭的,當無后顧之憂。

鎮北軍訓練有素,效率如風,不過一個時辰便整裝完畢。印暉披掛金漆獸神鎧,手提凌光雙刃戟,腰挎長弓箭囊,騎一匹全身墨黑、四蹄翻白的踏雪烏騅,親率六萬人馬,直奔相鄰的震州。

印暄授予印云墨臨時監軍之職,把京軍天機營五千人馬留給在撫冥鎮做他的衛隊,還不放心,又將大部分火器也留了下來,自身只帶五千紫衣衛,起駕前往北巡的最后一站——霧州懷朔軍鎮。

臨別時他在馬上對印云墨道:“小六叔,好好養傷,最多一個月朕就派人來接你。等回了京,應是三月熙春,泠橋煙柳垂波,界山桃花盛開,我們同去踏青可好?”

印云墨笑道:“好啊,泠橋煙柳、界山碧桃,我也有十五年未曾見著了。”

印暄深深看他:“屆時,你再為我扎只紙鳶?”

“這有何難。說來,你小時候可喜歡紙鳶啦,尤其是串燕,一起風就拉著我去御花園放紙鳶,記得么。”

“記得。明天開春,為我扎一只金龍紙鳶吧。”印暄言罷揚鞭催馬,率五千紫衣衛絕塵而去。

岔路口,指揮使魚從峻駐馬請示:“皇上,前方兩條路,皆可通往懷朔。左路寬敞平坦,適合大部行軍,但路程要繞遠一些;右路窄而略坎坷,且要穿林涉溪,但勝在路程稍近。我們要走哪條,還請皇上示下。”

印暄道:“五千精兵輕騎,何懼小徑坎坷,穿林涉溪也不難,就走近路。”

“微臣遵旨。”

與此同時,五百里外的另一個岔路口,副將林瓊問印暉:“將軍,前方兩條路,皆可通往震州。若走左邊小路,要穿越林谷,若選右邊大路,要多走個兩三天,我們走哪條?”

印暉略一思索,道:“雖然軍情緊急,但后隊有輜重,萬一陷在林谷里,反而耽誤時間。就走大路吧,叫將士們辛苦些,每日多行一個半時辰。”

“末將領命!”

打著天子龍旗的紫衣衛隊,與肅王印暉率領的鎮北軍,就這樣在彼此不知情的狀況下擦肩而過,真可謂“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風雪逐漸停歇,冬日晴光恩賜地灑向皚皚雪山、廣漠草原與牧人居住的氈帳群。

宛郁十二個大小部落的戰士磨快了刀鋒、喂飽了戰馬,集合在王庭周圍,整軍待發。

都藍身披裘襖,袒露左肩,戴狼頭帽,站在木板搭建的高臺上,朝烏泱泱一片沉寂的軍隊高聲道:“兄弟!”

“我們一起追逐馬群,一起放牧牛羊,一起射殺豺狼。如今,又到彎刀染血、箭矢穿喉的時候了!風雪凍死羔羊、壓垮氈帳的時候,那邊——”他伸手一指南方,“有糧食、有美酒、有布匹、有鐵器、有茶葉,還有能為我們生下兒子的女奴!”

“鎮北軍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已經離開霧州,現在他們只剩下三萬守軍,三萬!而我們這里有多少善戰兒郎?整整七萬!狼群追小羊,蒼鷹撲兔子,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戰機嗎?”

“此戰必勝!”都藍放聲大喝,鏗鏗然有染血刀鋒的戾氣與銳氣,“長生天佑我宛郁,弓馬快利,福運綿長!”

“弓馬快利,福運綿長!”萬人呼喊,如海嘯山崩。

都藍拔出佩刀,在前額割出一道血口,以剺面舊俗示誠意決心,高喝:“上馬,出發!”

“等等!”臺下一個女人聲音叫道。新可汗的母親,阿鹿可敦捧著一碗烈酒走到都藍身邊,“攝政王,喝下壯行酒,削斷再多頭顱也不手軟!”

都藍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阿鹿又倒了一碗。都藍還要接,卻被她避開,“這碗是慶功酒,等你回來再喝。我就這么捧著,等你——和所有宛郁兒郎凱旋!”

她濃麗的臉龐上泛著期盼與決然的光彩。都藍深深看著她,似乎想握一握她的手,但在大庭廣眾之下,最終還是收了回去,轉身從臺沿直接跳到了馬背上。

“我也要去!”烏歧可汗掀開帳簾走出來,弓箭彎刀都已佩戴在身。

阿鹿立刻反對道:“你還小!”

“十二歲了!阿爸八歲能殺狼,阿爺十歲就上了戰場,我為何不能!”烏歧昂著頭,略帶青稚的面容,襯著壯實的身量,是一頭即將長成的雛虎。

阿鹿白了臉色,依然反對:“你還小……”

“可汗要來,就讓他跟來吧。”都藍在馬上開口道,“剛打好的刀總要有開鋒的一天,我會好好照顧他。”

烏歧瞪他:“我不需要你照顧!”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騎,動作嫻熟地上馬,居高臨下地對阿鹿說:“阿娘,為我驕傲吧!等我回來,你也要給我斟一碗慶功酒。”

阿鹿捧著酒碗,目送年幼的兒子與深愛的情人一同離開,率領大軍奔赴腥風血雨的戰場,神情雖堅韌,目光中卻閃過一抹不能說出口的擔憂。

地處宛郁邊境的一片牧場上,勁急的馬蹄聲掠過身旁,一名中年牧人從羊群中抬起頭,望向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