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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殿宇的金色琉璃,朱紅宮墻在冬日日光傾灑下,肅穆中不知不覺中多出幾分蕭瑟。披甲執(zhí)銳的衛(wèi)士們?nèi)揭簧冢宀揭粛彛匦l(wèi)井然有序,十分森嚴(yán)。偌大宮城內(nèi)一角,層層守衛(wèi),面無表情的高大衛(wèi)士散出駭人的森冷氣息,就連枯枝上停留的飛鳥都不敢接近覓食。緊閉的銅質(zhì)大門后,是通向地下的階梯。那里全年無光,陰冷潮濕,正是宮城內(nèi)用來關(guān)押皇室宗族的牢獄。地牢深處,用鐵柵欄隔著一間獨立的牢房。角落落地的數(shù)盞燭臺照亮了黑暗,顯出牢房內(nèi)的擺設(shè)。卻是出乎意料的奢華和精致。纖纖玉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壺,慢悠悠的朝一個瓷杯內(nèi)倒著茶水。水藍(lán)色的蝴蝶飛舞,盤繞在坐在桌前的少年四周,耀眼的亮色閃光不斷上下悅動。“我等你許久了?!?/br>司皇寒煉垂著眸,忽然淡淡開口。逐漸大起的腳步聲在距他一丈開外的牢房入口處停了下來。接著,一個略微有些低沉的悅耳嗓音響起。“呵,是么?”白衣青年低頭輕笑了一聲,然后在守衛(wèi)打開牢門后,微微彎腰,邁步走了進(jìn)去。他嘴角帶笑,容貌俊美,氣度雍容,不是寰夜王暮寒仲是誰?“是的?!彼净屎疅拰⒌购玫牟柰频阶约簩γ娴奈恢?,接著道,“終于等到寒仲哥哥你。說實話,寒煉很高興,但是又有些忐忑不安。”“哦,為什么?”巫燁撩袍在少年面前坐下,拿起茶杯,雙眼直看向司皇寒煉。“既害怕寒仲哥哥你來,但又害怕你不來??吹侥愕臅r候有些懼怕,但又很開心,真是矛盾的心情?!彼偷透袊@道。“……”巫燁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喝茶。“……這雨前龍井,寒仲哥哥,還是喝不慣吧?”司皇寒煉突然說。“……”巫燁放下茶杯,微微蹙眉。“可惜,寒煉眼下是拿不出君山銀針來招待寒仲哥哥你了?!彼净屎疅挼蛧@了口氣,然后又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最終漆黑的雙目迎上巫燁,不再繞圈子:“寒仲哥哥,今日來此的目的,不是寒煉煮的君山?!?/br>他靜靜的陳述,仿佛在說著什么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我有問題要問你。”盯著司皇寒煉的漆黑長眸里,有什么寒冷的東西飛快的閃過。“哦,有問題要問我?”司皇寒煉毫不意外的笑了笑,目光移動,突然在某處停了下來。那里,正是對面青年雪白衣衫下擺一處,面積不大,些許紅色血跡的十分醒目。視線下移,雪白的地毯上,同樣有一灘小小的污跡。然后,目光再緩緩移動,看到的是垂在身側(cè)的右手,以及正從右手上滑落的幾絲細(xì)小的血流。司皇寒煉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繼續(xù)笑道:“呵,寒仲哥哥要問我問題,那么,先給寒煉解惑罷!寒煉不習(xí)慣揣著糊涂,總希望求個明白?!?/br>巫燁知道他要問什么,因此只是頷首示意。司皇寒煉忽的斂了笑容,精致的面孔上一派嚴(yán)肅:“寒仲哥哥,那三萬兵馬,你從何處得來?”“……漠北邊關(guān)一帶,大小關(guān)卡重鎮(zhèn)共十五有余,每處二千,合計三萬?!蔽谉畹?,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哈哈……寒仲哥哥莫要耍我。寒煉不才,可還知云麾將軍并無隨意調(diào)遣兵將之權(quán)。即使你能說服那梁昊軒分出一部人讓你帶回京,其余幾處,卻是不可能的?!?/br>司皇寒煉扯扯嘴角,面上有幾絲不屑嘲諷。胤國軍隊一分為二,除去屯守玄京的那些,剩下的分布于全國各個軍事要地,各自據(jù)守一方。短短時日內(nèi),從漠北各個據(jù)點帶走數(shù)千人,沒有皇帝御令,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巫燁稍一抬眼,輕道:“我不行,總有人可以的?!?/br>司皇寒煉猛的一顫,神色大變:“父皇?!”巫燁淡淡笑了,這笑容宛若春風(fēng)般和暢,卻讓看到的少年心底慢慢升騰起一股冰涼。“云麾將軍不能,大胤皇帝,總是可以的。”白州剿匪前一晚,司皇云逸密召巫燁入宮。兩人徹談一夜。臨走時,巫燁終是忍不住心中疑惑,問出口來。司皇云逸無奈苦笑。「這么多兒子中,我是最希望你能繼承朕的位子的。但……朕也是最清楚你不喜歡這位子的。」「朕年輕時,黷武窮兵,任由嗜欲以成其禍,既妨政事,又?jǐn)_生民……下代的胤國君主,不求拓我大胤邊界,只求存百姓安天下?!@么多年來,朕看得十分清楚。寒鴻,是最好的人選。」他望著巫燁良久,然后低低開口:「這么久,寒鴻一直都未讓朕失望……想必,這次亦然。」直到這話說出,巫燁才終于確認(rèn)了圍繞盤桓心中許久的疑惑。司皇云逸并非如傳言中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他不過是鋪好舞臺,遠(yuǎn)遠(yuǎn)站在臺下,看著自己兒子們在其上你爭我奪,而暗中觀察考量……這邊,司皇寒煉臉色由紅變白再變青,黑亮的雙眸中一時之間也失去了焦距,怔怔的看著巫燁。“哈哈哈哈——”良久,少年霍然起身,狂笑出聲,他長袖一掃,身旁器物紛紛摔落,瓷器摔成碎片,木制器物斷成幾截,不過短短一會,精致華美的屋室已然一片狼藉。巫燁坐在那里,漠然看著司皇寒煉突然間發(fā)狂,聽著那愈加癲狂的笑聲,一動不動。晚了!哈哈,他終于明白,司皇云逸臨死前,那一句晚了是什么意思!原來早有預(yù)謀!原來早有對策!原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在那總是冷酷無情,威嚴(yán)滿身的人眼中,不過是一場兒戲。牙關(guān)咯咯作響,司皇寒煉面容扭曲幾近猙獰。就算從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把這場權(quán)力之爭放在眼中,結(jié)果他可以輕松承受,但如此真相,卻讓他憤怒到難以自制!司皇寒峰冷笑的面容在他面前浮現(xiàn),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微揚起下巴,嘴唇動了動。「十三弟……你還真是……個小孩子呢……」瞳孔猛的瞪大,司皇寒煉猛的一拳砸向豎立的鐵條之上。頓時只聽嗡嗡聲不斷,玄鐵制的巨大鐵柵不斷的輕微顫動起來。……“你既已得到答案,那么現(xiàn)在,便輪到我了?!?/br>巫燁放下手中瓷杯,從椅上緩緩起身。他一向是善于克制情緒的,可再次開口,聲音中還是不自覺地染上幾分深深的冷意怒意。“——南嘯桓身上,那些東西,都是你做的?”“看來寒仲哥哥已尋回你那侍衛(wèi)了?”司皇寒煉并未轉(zhuǎn)身。“為什么?”巫燁邁出一步,咬牙切齒的問道。大費周章的在軍中埋下的棋子,不應(yīng)該就如此浪費。既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