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br>
夏紹謙突然顯出厭惡和煩悶：“玩著玩著就把你玩得想做演員了？”

成衍默然。是江嘯第一次帶他到片場，是江嘯第一個對他說“你有天分”，還是江嘯離開時候也不忘鼓勵他要堅持。這些他都不想告訴夏紹謙，他們之間的事，與他人有什么關(guān)系？夏紹謙要自虐，他不想奉陪。

“說話！”夏紹謙的聲音已經(jīng)含了怒意。

成衍抬起頭，目光柔和：“他就是那么一個契機罷了。我是真喜歡這一行才干這一行的……這你總該相信我吧？”

夏紹謙一直很喜歡成衍這種柔和的鎮(zhèn)定，說話得體滴水不漏，感覺很聰明，很有趣，他有閑情逸致的時候，將話里的含義猜來猜去是一種情趣。

但今天不是時候。

夏紹謙只覺得那股暗火已經(jīng)燒透了，變成了明火，就要噴出來了。

“所以在你心里他就是千好萬好，誰都不如他，誰傷他都不行。我連聽真心話的資格都沒有，聽了就是玷污他了。”

成衍錯愕不已。

“夏紹謙，我以為你想好好談?！?/br>
“我在談，是你不肯說?！?/br>
“我們這是在談？是你在審我。”

夏紹謙一副我就是審你怎么了的表情：“我問的難道是見不得人的事情？”然后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成衍這點過去還真見不得人，立即改口：“你不肯跟說，就是心虛有鬼。”

成衍也來火了：“我跟江嘯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聽了有意思嗎！誰沒點過去！你沒過去？你為什么總是要把其他人拖到我們中間，你覺得江嘯這個外人是問題？我不覺得?！?/br>
夏紹謙不說話。

成衍終于起身挨著他坐下，握住他的手：“夏紹謙……我們好好談一談。”

夏紹謙的手有些冷。成衍正在低燒，更覺得那只手冰冰涼的，他忍不住捂得更緊。

夏紹謙的目光終于不再那么冷硬。

“生病了？”他問成衍。

成衍搖頭：“就是有點咳?！?/br>
“少抽煙。”

“我正想著和你一樣戒煙……”

忽然又溫情脈脈，成衍漸漸放松，與夏紹謙說著這幾天在外面的事情。他開始感覺不錯，他們需要敞開來，認(rèn)真談一談，而不是爭誰對誰錯。

“前兩天碰到祝非清了？”夏紹謙溫和地問。

成衍點點頭：“她告訴你了？我們聊了幾句，說到了你父親的事情……”

夏紹謙嗤笑一聲：“別擔(dān)心，他只是有些啰嗦。祝非清還說什么了？”

成衍認(rèn)真說：“她勸我不要放棄，起碼不應(yīng)先你放棄?！?/br>
“噢?！毕慕B謙聽著。

成衍正專注在他手上，捂完了左手捂右手，沒有看到夏紹謙的目光已經(jīng)漸漸變了。

“走的那天我確實太緊張了……只是想著自己，”成衍垂著眼睛，向夏紹謙溫柔剖白，“之后幾天都很混亂，人越是只盯著自己，只感覺到自己的難過，就越容易自私。我那幾天就是那種狀態(tài)。其實我過去也常那樣……雖然……”

他頓了頓，更加低聲說：“雖然愛你，但也被自己的痛苦迷惑?！?/br>
他一鼓作氣說下去：“但是祝非清說得對。為了堅持這段感情，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累，在難過，你的處境未必比我更舒服。她說‘只要你對他有一絲情意，就該不忍心’……”

“你累，你難過，但你不忍心？”夏紹謙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成衍隱隱覺得夏紹謙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凝視著夏紹謙：“我心疼你?！?/br>
夏紹謙靜靜地。

猛然掄起胳膊就是“啪！”一耳光甩在成衍臉上。這一下又猛又快，成衍瞬間就被他掀到地上。

兩個人都呆了。成衍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腦子里一陣轟隆作響的巨大噪音。過了一會兒他才感覺到自己是趴在地上了，臉上是火辣辣的疼，一刺一刺的。

不用回頭，他都知道夏紹謙正在看著他。

他爬了起來，頭有點暈，他晃了晃。

夏紹謙果然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那里看著他，依舊是挺拔的姿態(tài)。成衍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似乎也是這樣。夏紹謙坐著，他站著，羞恥到無地自容，還強作鎮(zhèn)定。

可那時候他從來沒奢望過和夏紹謙談?wù)鎼郏?/br>
“成衍……”

夏紹謙的面色蒼白，這一巴掌也出乎他自己的預(yù)料。

“我沒想到你會覺得累，”他的聲音不是平常的低沉，而是有些輕和虛，使不上勁一樣，“我什么都給你了……你怎么能，怎么會覺得累？”

成衍沒有再坐下來，他站得稍遠(yuǎn)些，將完好的那半邊臉對著夏紹謙的方向：“你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的問題。”

“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累？”

成衍想了想：“很早……大概是你逼著我說‘我愛你’的時候?！?/br>
夏紹謙又一次受到了沖擊：“我逼著你？”

成衍忽然涌上了一股快意。

“或許你沒有感覺，但第一次確實是迫于壓力?！?/br>
“什么壓力?！?/br>
“你是金主。金主先說愛了，我不能不說?！?/br>
夏紹謙看上去有些茫然。但成衍來時懷著的那股柔和情感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他只盼望著夏紹謙是真的有那么一點愛他。因為，聽到這些話，只要夏紹謙有一點愛他，就該感覺傷心。

夏紹謙又問了那個問題：“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成衍回答。

夏紹謙似乎難以相信這個簡潔到等于沒回答的答案。

成衍解釋：“因為你只愿意，只需要被愛，所以我對你就只應(yīng)該有這一種感情？對不起。我愛過你，也厭惡過你。你覺得我不該累，可我就是累了?！?/br>
“為什么？”

成衍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溫度越燒越厲害，剛剛那一巴掌打得他現(xiàn)在還有些暈，眼前一陣一陣地發(fā)黑。

“為什么，”他短促地笑了一聲，“因為一開始就不正?！覀兪窃谧鲆粯顿I賣。我還想問你為什么，你為什么會愛我？因為我比較符合你的要求和想象？還是你心里面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我受了你的恩惠，所以只會愛你，不會背叛你，不敢傷害你？你要性，我給你性，你要愛，我也只能給愛。對不起……我做得還不夠好！”

“夠了！”夏紹謙的制止有些軟弱無力。

成衍忽然覺得一陣輕松，然后他覺得腿有些軟，退了幾步順著墻慢慢滑坐到地上，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成衍看了眼空蕩蕩的大床，心里異常平靜。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那里似乎敷過了，還上了藥，不碰就不覺得疼了。他再睡不著，打開電視，調(diào)到正在播舊國上部的臺。

今天的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