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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睡去。不多時,桌前燭光忽被一場怪風熄滅,屋子漆黑一片,我復聽見那幽泠泠的聲音喚我:“綠珠……” 我嚇得渾身發抖,又不敢往窗格處望,抬手摩挲著拿起道士留給我的桃木劍,恐慌道:“你不要過來啊!我會把你打得灰飛煙滅的!” 那聲音復道:“綠珠,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一愣,實在聽不出這聲音是誰,直白道:“你是鬼?。 ?/br> “我是心晴……” 我木然,隨即朝天喊道:“你是心晴?那你來找我做什么?我已經將宋袆養的好好,算是對得起你了吧?你還來找我?” 那聲音忽然沒了,我不免怯生生望向窗口,什么都沒有…難道真是心晴來找我?聽說我對宋袆好便離開了?思及此,我自顧點了點頭,轉身時,卻見門被風鼓開,一白衣身影披頭散發著站在我面前,聲音不再幽泠泠了,反倒冷酷真實,隱隱地,透著那么一絲熟悉:“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殺你!” 話音一落,那身影舉起一把白晃晃的刀子,便往我身邊跑來。我下意識閉上眼,聽著道士的話,拿起桃木劍一頓亂劈:“你不要過來!” 可劈了不多時,我卻覺出不對,睜眼看時,才見那身影站在我面前,黑發凌亂摸不清容貌,落眼時當下辨出,那一身水白錦繡,不正是心晴的衣物? 我“哇”地一聲喊出來,甩掉那無用的桃木劍喊道:“??!小草救命啊!臭道士的桃木劍不好使!” 可我剛要往外逃,那鬼卻忽拽住我的頭發。我被拖回她身邊,方見她舉起手中刀子,與我惡狠狠道:“你這賤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眼見那刀子就要落下,我忙推開對方,也不管頭發被她扯掉多少,指著對方喊道:“你忘恩負義!明明是你對不起我,憑什么還要來殺我?我對宋袆那么好!你信不信我被你害死了,石崇明日便將宋袆給趕出去!” 她卻冷哼一聲,與我陰沉著語調:“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殺了你!你早知道我恨你不是嗎?是你!奪走了老爺的所有寵愛,是你!害的我淪落碧幽樓,是你!害得老爺徹底忘了我!明明我可以回來的!老爺心里本來是愛著我的,都是你!” 我不服地反嘴道:“石郎說過不喜歡你了!在祠堂時你不記得了嗎?就算我不出現,老爺也不會喜歡上你啊!” 她歪了歪頭,中央現出一道空隙,露出半只琉璃般深邃的眸:“他愛我!他只愛我的!只要你死了!他就會回來想起我了!” 她狂笑著,舉起刀子便往我身上捅來。我急忙躲開,雖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卻也沒時間思索,只一味躲著對方的刀子,不多時,卻被對方逼仄到窗格處。 早知如此,便睡在一樓好了,如今還能逃走…不過這下面是一片池塘,跳下去說不定可以逃生。 思及此,我忙爬出窗格,剛要跳下去時,一只腳卻被對方勾住,手起刀落間,腳踝處痛的我不能自拔。我卻身子一翻,將對方踢到一旁,自己則順遂滾出了窗格。 不出所料,我掉進了池塘,可壞了一只腳,拼了命才從池塘中爬出。隨手摘下一片雪蓮花瓣扣在傷口處,方見幾個家丁丫鬟從崇綺樓跑出,手中提著燈籠往我身邊趕來。 我下意識抬頭,卻望見樓上的窗格處,已然沒了蹤影。 緩時,我終意識到,我遇到的不是鬼,是有人裝神弄鬼。 ☆、第六十一章 淪落碧幽樓,又有心晴的衣物,恨我奪走了石崇的寵愛…這人除了那位翾風姑娘,還會是誰呢? 不多時,幾個家丁將裝神弄鬼的翾風從樓上捉下來,五花大綁著送到我面前,與我問道:“姑娘,捉到這女人了,怎么辦?” 我詫異著望向小草,方聽小草道:“老爺自然相信姑娘的話,可不相信這金谷園會有什么鬼混出沒,今日特意下了套,沒想到,真將這裝神弄鬼的人給抓著了?!?/br> “什么,那石郎……” 我話音未落,石崇便從一旁抽身而出,望了一眼我腳踝處的傷,柔聲道:“疼嗎?” 我點點頭,委屈巴巴地眨出幾滴淚,便見石郎將我抱起,往樓中走去。翾風見狀,像只瘋狗似地沖上來,與石崇喊道:“你就這么愛她嗎?” 石崇卻不理會,抱著我回到崇綺樓,簡單為我止了下血,復親手為我換上身干爽衣裳。不多時喚來醫官,將我的傷口檢查一番,開了幾服藥后,石崇的神情才算緩和。 想來這一夜光怪陸離,石崇卻像什么都沒發生般,將我好好安放在床上,獨自凈了手面,也便臥下睡了。 我偏頭望著他,陰影中掬出半縷月光,灑在石崇的白發眉鬢間,不禁揣測起,他會否因與當初翾風的那些事,而將這一切,當做沒有發生。畢竟那翾風,也是他深愛過的人,只不過傷了他的心罷了,他這樣不言不語,我是不是也不該問了? 便是如此,我一夜無眠,腦中胡思亂想著,直至清晨,悄摸摸轉過臉去,被石崇順遂著抱在懷中,聽他如囈語的語聲:“吃完了飯,我們去祠堂?!?/br> 我心頭一緊,似是在為翾風擔憂,又像在為自己慶幸…一切情愫復雜不明,只盤旋著涌在胸口,堵得厲害。 半晌,我窩在石崇懷中,點了點頭。 臨近午時,我在小草與另外一個丫鬟的攙扶下,至了祠堂。石崇知我如今腿腳不好,待我一入正堂,便令我坐在一旁楠木椅上。側邊桌上的紫檀木香如菱紗般裊裊升起,眼前猛地晃過,當初在碧幽樓中,與翾風的初遇。 說到底,她也是個令人可憐又可恨的女子。 方適時,我望向石崇,但見他一襲白衣,雙手托在身前,為面前朱氏的靈位上了三炷香,轉身與阿水喚道:“將翾風帶上來?!?/br> 阿水得令,隨即命家丁將翾風帶了上來。但這時見她,已然不被綁著了,一身水紅蘿衫,衣袖襟邊處皆繡著六月菊繡,襯著那張狐貍般深邃詭譎的眸,媚惑生姿。 石崇望向她,卻沒情緒,只冷冰冰問道:“為什么?” 翾風抬眼,望向石崇時,終見她眼中有柔軟情愫:“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石郎?” 石崇厲聲道:“你住口!你不配這么喚我?!?/br> 翾風冷笑一聲,轉眼望向我,眼角浮動起滿腔怨懟,望的我比之前聽鬼故事時,還要害怕:“我不能叫,她就可以叫?石崇,憑什么?” 石崇冷哼一聲,不再去望對方:“你自己做過什么,你自己清楚?!?/br> 翾風愣了一瞬,繼而柔軟起語調,哀凄凄與石崇道:“我做過什么?石崇你沒有良心,當初與我發誓,說會愛我一生一世的,你還說,就算是死,也要與我在一處,可待我年老色衰,你便將我棄在碧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