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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的圣人激怒,方刑罰如此酷烈?!?/br> 此話既出,一時之間,眾人皆沒了言語。 朝上眾臣皆知,皇帝罹患風疾,風疾疼痛牽動情緒,性子本就比一般時候暴躁,漕渠工事乃得圣人看重,唐風順卻上奏激烈奏請廢止,不懂得看皇帝臉色,一頭倔強撞上去。 “可是著實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唐風順死了,有損皇帝令名啊!”賀瑛道。 張皋豁然起身,拱手道,“我等前往甘露殿跪求,無論如何,總要保住唐風順一條性命。” 甘露殿中,姬澤坐在金絲躺椅之上。一條溫熱的毛巾搭在額頭,安撫著頭顱中牽動的神經隱隱疼痛。聽聞幾位宰相在甘露殿前跪求輕饒唐風順。怒火非但未平息,反而更加高漲,“既是喜歡跪著,就跪著好了!” 逢著此時,殿外傳來小內侍崔夜來戰戰兢兢的詢問,“圣人,要打到什么時候為止。” 姬澤扶著腦袋,猶自覺得怒火充盈,指著外頭喝道,“打,狠狠的打,什么時候姓唐的蠢貨醒了腦袋。再來說話?!?/br> 杖責的侍衛聽聞傳來的皇帝話語,一仗一仗打下去,唐風順熬不過去,“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鮮血淋漓流了一地。 …… 御史唐風順于兩儀門外杖斃的消息傳來,一時間,文武百官俱都靜默。 姬澤聽聞唐風順杖斃后,亦有后悔之意思。事后命京兆尹徹查當日在唐風順面前狀告漕渠修建之事一案。 京兆尹費了一旬功夫,查明那告狀的衛家人本是流民被征召入漕渠修建,因好吃懶做之故被崔郢逐出,心懷不忿,故尋了唐風順面前裝作受欺壓模樣誣告崔郢。唐風順稟性耿直信以為真,犯言直諫,正逢遇到當日皇帝因□□情緒波動發作風疾,疼痛難忍性情暴虐,釀成了這方悲劇。 唐風順的尸身收歿之后,送回唐家。不提唐家老母幼子,清晨全須全尾的將自己的兒子夫君父親送出門去,到了午后,送回家中的,只有一具冰冷冷的尸身。猶如蒼天塌陷,一時之間,痛哭流涕。 三位宰相于政事堂相對而坐,神色黯然。 “事已至此不可回天,重重處罰了衛家人。只是唐風順的性命再也無法挽回。唐風順雖然迂腐誤聽人言,到底出于一片忠心體國,罪不至死。今上在位,這還是第一位杖責至死的臣子。此事一發,圣人英名便算留下污筆了。” 張槀心中一哂,這風疾,確然是姬氏皇族一道浩劫。 問詢御醫馮轍,“圣人風疾到底如何?” 馮轍露出一絲苦笑,拱手道,“圣人年紀最輕,風疾發作卻酷烈,前些日子雖有一些好轉,如今卻不知怎的又嚴重起來。風疾發作情緒更易波動,若遇沖撞,情緒比平常更容易暴虐。” 眾臣相顧一時無語。過的片刻,柳忱問道,“圣人這風疾可能調養?” 馮轍道,“風疾一旦發作,幾乎不可能全部治愈。保養一則飲食清淡,二則鍛煉身體,休養生息,三則情緒平和。圣人近兩年來也盡力調養自己。風疾發作頻度比較從前已然有了好轉?!?/br> 柳忱聞言深深的皺起眉頭?!叭绱?,我等知道了,你下去吧?!?/br> “幾位相公,”崔夜來入內,恭敬道,“圣人召相公們相見?!?/br> 甘露殿中,姬澤已經梳洗過,換了一玄色常服。神氣清爽,只是面色有些微微發白,提起唐風順之事,“朕這件事,確然是做過了!” 主辱臣死,主憂臣過。 張皋上前一步,道,“此事唐風順也有過錯。圣人厚加撫恤,是您的慈心,不計較他的過錯。” 姬澤淡淡一笑,“張卿說的并非沒有道理,只是唐風順罪不至死。著人厚葬了,命人厚厚撫恤他的家人?!?/br> “圣人恩重?!辟R瑛笑道,“唐家之人若是知道,定也會感念圣人恩德?!?/br> 唐氏家眷一身素衣,在門前空地上跪下聆聽圣上旨意,聽聞姬澤厚賞,面上閃過凄然之色,“多謝圣人厚恩?!?/br> “圣人怒唐風順之過,然對唐風順忠心亦有嘉許之意,命奴婢前來傳旨意?!?/br> 年輕的唐姓少年風中身形單薄,聞言叩頭,口齒清楚道,“雷霆雨露,俱屬君恩。草民心懷感恩,必將時刻牢記圣人教誨,時時自省。日后報效皇恩,為圣人小名。” 崔夜來瞧著面前年少的唐家幼子,這位少年天賦出眾,有今日這份淵源在,說不得日后頗有出息,道,“唐小郎君,稟性聰慧,有此心志日后說不得是個有造化的。奴婢盼著宮中再見的一日?!?/br> 大周文明昌盛,長安日夜星辰飛速行走。 兩儀門外巖面清潔,當日在此地杖斃的御史唐風順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浪花,同僚為他感嘆片刻。卻如同一滴恒久的血滴,生生的映刻在家人心中,歷久不忘。 貞平六年十二月二十,新羅使臣高孝予再次前往禮部遞交國書。 似往日,新羅使臣遞交的求見皇帝的折子在中書省就會被翰林扣下,根本不會被遞送到姬澤面前批閱。 這一日,禮部官員卻傳下話來,命宣新羅使臣于三日后晉見君王。 作者有話要說: 出差中,我是勤勞的存稿箱! 第五十九章 甘露殿金碧輝煌,一片寂靜, 滿殿宮人噤若寒蟬, 不敢發出一聲聲響。 姬澤靜目躺在殿中, 不發一語。 雖則新羅使臣被禮部晾在了國賓館,但實際上,高崔二人踏入長安以來, 新羅國事姬澤便已經詳細知曉。論來, 新羅是大周屬國,國內繼承統序發生錯亂, 求助于上國。清本正源本是大周該當做的事情,只是若是輕易援手,未免讓新羅看輕, 少承了□□上國的威嚴和恩德。因此姬澤本意, 是將新羅使臣晾在旁邊一陣子, 再加以施恩, 方可令新羅及道成太子感激涕零,感念上國之恩。 只是沒曾想到, 那新羅使臣逗留長安期間, 竟與昭國郡主顧令月處出了這樣一段奇緣。 金絲躺椅寬大, 姬澤閉目躺在椅中白虎墊袱之上, 念及此事,忽的冷笑一聲。 侍立在一旁的高無祿聞聲驚的一抖,面色雪白。 姬澤取下施在自己額頭的巾帕,吩咐道, “傳命,命新羅使臣高孝予明日入宮晉見。”睜開眼睛,鳳眸露出凌厲至極的顏色, “朕倒要看看,”聲音冰寒, “這個高孝予是怎么樣的一方人物?” 國賓館中,館丁收到上官指命,掩飾住心中訝然之意。前往新羅使臣居住驛館,笑容可掬賀道,“兩位使君,大喜了!” 新羅使團兩位使臣聞言愕然,“多謝兄臺,”高孝予拱手恭敬問道,“不知我等喜從何來?” 館丁道,“宮中傳來旨意,命高使君明日入宮進見圣人?!焙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