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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手應(yīng)承,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眼見虞娘子走了出去,將門關(guān)起,崔曄復(fù)又回頭望著背對著自己的阿弦。 他抬起手,輕輕地按落在她的肩頭。 阿弦的身子明顯地一抖,崔曄方喚道:“阿弦。” 阿弦不答。 崔曄道:“你醒了,是不是?” 眼見她仍是不言不動,崔曄放在她肩頭的手略用了幾分力,想要將她抱起來。 阿弦卻突然地用力一掙,翻身坐起,瞪大雙眼、受驚惶恐般望著他。 崔曄手勢停了停,繼而道:“阿弦,你怎么了?” 阿弦盯著他,看了半晌,嘴唇動了動,卻又牢牢緊閉,她的眼神帶著焦灼,像是有無數(shù)言語想要問出口,但卻又不敢說,于是只這樣又是痛苦又是焦灼,還帶有幾分暗暗提防。 目光相對,崔曄喉頭一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最善于拿捏人心的他,面對的是他生平最關(guān)切的人,又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要如何啟齒? 他試著說道:“阿弦,前天傍晚……” 可是,才說了這簡短幾個字—— “不要!”阿弦猝不及防地大聲叫了起來,舉手捂住耳朵,像是會有什么可怕的東西透過耳朵傷害到她一樣,不敢聽見任何的一聲一字。 崔曄早就???,他默默地看著阿弦,終于道:“好,我不說,你放心……我不說。” 阿弦仍是警惕地望著崔曄,仿佛他會欺騙自己。 崔曄竭力向著她微微一笑,想要安撫住她,他探手,用最溫柔的動作握住阿弦的手腕:“你聽話,我不說。” 阿弦的雙眼瞪得很大,像是在審視他在說什么,崔曄握住她的手后,又略用了幾分力道,卻并沒有任何強(qiáng)硬動作,才讓她放下雙手。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是不是餓了?”他只是這樣和善地問道。 像是被什么刺中身體,阿弦瑟縮了一下,然后搖頭。 精神極度焦慮,身體像是虛浮著,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這時侯,房門被輕輕一敲,然后推開,是虞娘子送了安神湯回來。 忽地看見阿弦醒來,虞娘子面露驚喜之色,忙把湯水放在桌上,搶步過來:“醒了?可覺著怎么樣?” 阿弦看著她的臉,恍恍惚惚地說:“jiejie,我很好。” 虞娘子摸摸她的額頭,并不覺的燒熱,又見崔曄握著她的手,當(dāng)即醒悟過來,便重后退回去,道:“好歹醒了,快趁熱喝了湯?!?/br> 她將湯水端了過來,本想自己喂,因見崔曄在旁,就有些猶豫。 果然,崔曄舉手接了過去,道:“我來就好了?!?/br> 崔曄用調(diào)羹舀了湯水,吹了吹,才送到阿弦唇邊,阿弦呆了呆,聽到他說“張口”,終于張開嘴吃了。 虞娘子站在旁邊,看阿弦如此反應(yīng)舉止,大異于平常,那原本充滿寬慰的眼神中才又透出幾分駭然跟擔(dān)憂來。 崔曄卻不動聲色,有條不紊地端著湯碗喂食,好像目下這才是天底下最值得關(guān)心的一件事。 如此一直吃了四五口,阿弦別轉(zhuǎn)頭去:“我不想吃了。” 崔曄溫聲勸慰道:“你乖些,這是小虞熬了兩三個時辰的,別辜負(fù)了她的心意。” 虞娘子微怔,心中卻也因他這句話而變得酸軟。 而阿弦聽了這句,也有些松動,于是又喝了兩口,好歹把一碗湯給喝光了。 虞娘子忙接了空碗過來,遲疑著又說:“還該吃些飯,我叫人準(zhǔn)備去?” 崔曄略一點頭,虞娘子急轉(zhuǎn)身出去了。 剩下崔曄,玄影,跟阿弦三個在屋里,玄影見阿弦吃完了,就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榻上,它雖不能言語,卻能嗅到主人身上透出來的那些有關(guān)情緒的氣息。 而這一刻阿弦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顯然讓玄影極為不安。 窗外的雨聲似乎加快了些,阿弦喃喃道:“下雨了嗎?” 崔曄道:“是呀,從午后就開始下了。” 阿弦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你……怎么在家里?” 崔曄道:“戍時三刻了,我當(dāng)然是該在家里,不然又該在哪里?” “吏部不忙么?”阿弦問道。 崔曄一笑:“并不算很忙。” “騙我。”阿弦低頭,喃喃道,“前天你還跟我說,近來怕要晚歸?!?/br> 崔曄正是想引她說話,見她終于提起前天,他稍微遲疑,便道:“阿弦,前天……” “轟隆隆……”一聲驚雷從頭頂滾過,就像是雷神發(fā)怒,正在屋頂?shù)年幵粕习l(fā)狂般逡巡徘徊。 阿弦尖叫一聲,崔曄適時地張開雙臂將她摟入懷中:“阿弦,沒事了!阿弦!” 阿弦卻并不聽,一邊試圖掙開,一邊大叫。 “阿弦……”崔曄抬手摁住她的頭,在她耳畔低聲喚她的名字,強(qiáng)令她安靜下來。 此刻門外虞娘子聽了動靜,也飛跑進(jìn)來,見狀想上前又忙止住,只是死死地捂著嘴,眼中的淚早泫然欲滴。 “阿弦,”崔曄見止不住她,把心一橫,道:“那件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阿弦,你鎮(zhèn)定些!” 突然虞娘子叫道:“天官!” 崔曄回頭,順著虞娘子的目光看去,卻見阿弦的嘴邊流出了殷紅的血。 崔曄雙眸微睜開,舉手捏住她的下頜,想讓她放松。 屏住呼吸,崔曄索性道:“你再這樣也無濟(jì)于事,高建他、高建已經(jīng)去了。” 好像是雷神手持的斧鑿終于雷霆萬鈞地打下來,正落在了阿弦的頭上,震怒驚痛,無法可擋。 阿弦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 先前已經(jīng)殺害兩人的兇犯再次作案,這一次被害的,正是才調(diào)往刑部當(dāng)差的高建。 據(jù)說高建被害當(dāng)天,正請女官跟金吾衛(wèi)陳將軍飲酒,三人作別后高建獨自一人返回的途中出了事,雖然陳將軍跟女官隨即趕到,卻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 此案驚動了監(jiān)國太子,命大理寺跟刑部聯(lián)手,盡快找出真兇。 高建跟袁恕己,桓彥范等都認(rèn)識,這件事發(fā)生之后,其驚動可想而知。 袁恕己對高建……雖然算的是愛屋及烏,但高建性子有趣,更是阿弦的知交,袁恕己看待他自跟對別的不同。 且還是在桐縣一塊兒共事過的,當(dāng)聽說是他出事的時候,袁恕己幾乎以為是弄錯了,他不信這種事會落在高建身上。 但當(dāng)親臨現(xiàn)場的時候,袁恕己很快肝膽俱涼。 大理寺中,陳基講述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 那天,他們?nèi)顺隽司茦牵呓ㄏ茸?,他跟阿弦隨后。 還未說幾句話,阿弦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撇下他往前急奔,因趕的太急,倉促中還撞翻了兩個人。 陳基不知發(fā)生何事,但卻放心不下,忙緊隨其后。 兩人穿過長街,來到分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