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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曄笑了笑:“少卿該擔心的是別人,而不是我。” “若是別人,也害不到小弦子,她自會提防,獨獨對你,她現在可是全然信賴。”就像是人的愛寵,一旦全盤相信主人,便會四腳朝天,露出最柔軟的肚皮,毫不設防。 袁恕己的神情有些嚴肅。 崔曄斂笑垂眸。 袁恕己話鋒一轉:“昨日那些人,到底對小弦子做了什么?” 崔曄抬眸,終于輕聲道:“你既然去而復返,又且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出身,只怕應該猜到了。” 袁恕己竟不敢回答,崔曄道:“他們對阿弦用了娼館所用的藥。” 雙眸圓睜,心跳卻似停止。 這正是袁恕己最不愿設想的不堪真相,之所以想到這點兒,是從康伯帶阿弦去崔府的所做所為推測出來的。 眼前不禁出現阿弦穿著男子衣裳的模樣,以及那手腕上的明顯握痕。 正屏住呼吸,崔曄道:“你放心,我并沒有趁人之危。” 崔曄抱臂,閉眸養神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會在那種情形下對阿弦如何。”頓了頓,他又說:“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 馬車停在沛王府邸門口。 下車的卻只有崔曄一人。 府邸內,沛王踱出書房,遙遙見禮。 兩人同進書房,沛王道:“老師親自登門,不知是為何事?” 崔曄道:“昨日坊間出了一宗人命血案,殿下可知道?” 沛王嘆道:“聽說過,說是幾個人互相毆斗至死,大年下出了這種事,實在叫人……就算這些人再罪大惡極,他們家中也該有妻兒老小之類。” 崔曄道:“殿下可知道,昨日阿弦離開府中,曾跟這些人相遇?” 沛王一驚:“是么?出了何事?” 崔曄道:“這些人意欲對阿弦不軌。” 沛王緊閉雙唇,片刻才道:“竟然如此?阿弦如何?” 崔曄心中忽覺異樣,他盯著李賢看了片刻:“殿下好似并不覺著十分意外。” 沛王道:“老師這話從何說起?” “殿下的那位近侍之人呢?”崔曄道,“不知可否請出來一見。” “他?先前我因聽了老師的吩咐,先前已經打發他出府了。” 崔曄意外:“哦?” 沛王道:“老師的話,我又怎敢違抗呢?” 兩個人目光相對,各懷心思。 外間一名下仆忽地來至門口,行禮道:“殿下,大事不好,外頭一位大理寺的官爺,攔住了趙小郎,揪著不肯放,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沛王臉色微變,揮手示意退下。 崔曄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房中靜的連風從門口吹過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片刻,還是沛王先主動開口道:“我原本叫他出長安去了,難道他陽奉陰違了么……” 崔曄道:“不妨事,既然鬧了出來,不如殿下就請他們回來罷,免得在外頭讓人看了笑話。” 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拳,李賢道:“您說的是。” *** 趙道生被帶進堂下,臉上已經多了一記烏青。 這還是袁恕己手下留情所致,不然人也半死了。 趙道生本欲跪地訴說委屈,誰知一眼看到崔曄也在場,那做戲的精神頭便萎靡不振。 還是沛王李賢問道:“這是怎么了,誰人動了手不曾?” 趙道生忙低聲道:“是這位少卿,不由分說就要打人。” 袁恕己眉眼冷峻:“殿下明察,是此人先動手推搡,我才被迫自保而已。” 沛王道:“少卿怎會出現在我府門前?” 袁恕己道:“我本有些事陪著天官,之前等在馬車里。” “既然如此,想必是一場誤會,”沛王回頭看向崔曄:“老師說呢?” 崔曄不做聲,袁恕己道:“殿下為何不問一問,昨日你的這位近侍帶了那只靈猴偷偷出府是做什么?” 沛王一笑:“他愛貪玩,自是去耍了。趙道生,你說是不是?” 趙道生連聲稱是。袁恕己不去理這刁奴,只看著沛王道:“殿下,您跟小弦子也算是彼此相識有些交情,您的人品我也向來敬仰的很,怎么如今竟放這樣一個污濁不堪的東西在身旁,且任由他用下作的手段禍害人?我實在是想不通殿下為何如此。” 李賢苦笑道:“少卿這話讓我無法可說,趙道生是我的近侍,平日倒也伶俐,不知他有禍害了誰?” “他意圖侵害阿弦!” 李賢眉頭深鎖:“這個該不會吧,是不是也有什么誤會?” 袁恕己本怒氣沖天,直到現在,才驀地也覺出了一絲不對。 他轉頭看看崔曄——崔曄從方才開始就有些反常的沉默。 這種沉默當然意味著什么。 “殿下你……”袁恕己不信,緩緩開口,卻被崔曄打斷:“殿下既然愛護近侍,那么……我們也沒什么可說了。” 崔曄站起身來。 李賢忙也隨著起身:“老師怎么這般說,我會立刻把他打發出長安的。” 趙道生畏縮在地,微微發抖。 崔曄眉眼不抬:“他所犯之罪,就算是流放也不足惜,殿下輕飄飄一句打發,是要讓我等感恩戴德么?” 崔曄雖向來莊嚴,但一貫以理服人,且李賢又是皇子之尊,罕見他這般言辭辛辣刺人的。 李賢忍不住紅了臉:“老師……我只不過是覺著……畢竟大年下,不該生事。” 崔曄淡淡一笑:“告辭了。” 袁恕己極為意外:“天官!”見他邁步往外,忙追了出來。 李賢愣愣地站了片刻,也急急隨著出來,在院中追上了崔曄,快步到他面前拱手攔住路:“先生!” 崔曄止步,他望著李賢道:“那個戶奴,對殿下都說了什么?” 袁恕己一愣。 李賢遲疑了會兒,見他已經猜到了,閉了閉眼:“他、他交代說……昨日因偷聽到我們的談話,心中很替我不忿,所以……才糾結了幾個人,對阿弦無禮,其實并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袁恕己目眥俱裂。 心中怒火升騰。 崔曄卻仍面色淡然:“只怕不止于此。” 李賢不敢再說。 原來昨日還未散席,趙道生便哭天搶地地求見,跪地哭訴。 趙道生道:“我先前無意中聽見了殿下跟女官的談話,很替殿下不值,聽說她去了,便糾結了幾個弟兄,本來想……想替殿下出口氣,把女官偷偷地帶回府來,任憑殿下處置,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飯,也總比殿下傷心的強呢。” 李賢自然大怒,把趙道生打了兩個耳光:“現在怎么樣了?她如何了?” 趙道生捂著臉哭道:“殿下還擔心她,她倒是沒有事,我的人都死光了,若不是我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