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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悄然去了。 次日阿弦抱著玄影,回想昨夜驚魂,猶如噩夢一場。 沒想到最后,竟是賀蘭敏之及時相救。 先前玄影的事阿弦本疑心敏之,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兒——盧照鄰入獄。 對于前者,畢竟玄影曾被敏之擄走過,有過前科的。 但盧照鄰之事,卻是因為那天盧照鄰解開黃金項圈,敏之曾特意追問過,阿弦雖未回答,但若說他事后追查,即刻就也會知道是盧照鄰所為。 敏之的性情實在是如云似霧,又如天際雷霆,令人無法捉摸。 故而阿弦聽說盧先生入獄,一度懷疑是不是跟此事有關,乃是敏之故意報復,誰知卻是誤解了。 在大理寺這幾天,接觸的都是長安城最耳聰目明的人,阿弦才明白了那兩句詩的典故來歷,以及獲罪的緣由。 原來盧照鄰的那,惹的正是武皇后的侄子梁侯武三思。 梁侯等懷疑,盧照鄰是借這兩句來嘲諷皇帝大權旁落,而武氏族人卻不可一世,把持朝政。 這種“真相”,卻叫阿弦心里滋味難明。 將養了兩日,玄影腿上的傷已經痊愈。 阿弦不敢再把它留在家中,出入都帶著它,阿弦跟陳基去大理寺的時候,玄影便跟著來到府門等候,外面的差人都認得了兩人,并不驅趕。 而在這幾日里,更是哄鬧的滿城風雨的一件事,便是李義府令人“望氣”的“傳說”。 或許是因那夜親手錯殺愛妾,又或者是因為“鬼迷心竅”,李義府雖說不信鬼神之事,卻也禁不住精神恍惚,心中暗自虛慌。 而那夜隨行的那些侍從,不知怎地,偏又病倒了兩個,其中一個病中胡言亂語,大叫說是有女鬼索命。 此事很快傳開,李府鬼氣森森,人心惶惶,眾家奴也不再似以往般橫行囂張。 在這種氛圍之下,李義府心中越發不安,幕僚獻計,說京都有個極為出色的術士杜元紀,最擅長望氣,觀宅邸風水看人的面相,幾乎不遜當初的袁天罡。 李義府病急亂投機,也是他合該作死,便命人請那杜元紀進府查看。 這杜元紀在李義府家中轉了一圈,末了,望著府邸上空嘆道:“丞相雖位高權重,但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丞相家宅不寧,是因為府中凝著一團極濃重的怨氣作祟。” 李義府想到風雪交加中的那迎親的隊伍,又想起坐在轎中宛若裂做兩半兒的淳于氏,身上發冷:“可有何破解之法?” 杜元紀裝模作樣想了半天:“對于丞相這樣的權貴人家而言,最直接而簡易的法子,便是聚錢財而壓制,再做一場極**事,便可一勞永逸。” 李義府對此深信不疑,且跟杜元紀過從甚密,時不時地出入城察窺度量,似有密謀。 而這般行徑,卻也難瞞過人的眼,頓時流言四起,說是李義府有不軌之心,所以才頻頻“望氣”,其實就是想看是什么時辰反叛最合適。 有道是“三人成虎”,起初這傳言起的時候,宮內還不知道,后來隱約聽聞一二,只當謠傳,哪知后來越演愈烈。 要知道……當時高祖起兵之前,就也曾同術士望過氣,所以此舉乃是大忌。 偏這緊要關頭又發生了一件要命的事,終成了壓垮李義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長孫無忌雖早就身亡,但他仍有后嗣子孫,幾經周折如今留在長安。 其孫長孫延,為人謹慎自儉,在吏部待選,卻苦于無人敢“提拔”,一直耽擱。 正李義府要斂財,又想起自個兒落到這種地步的罪魁禍首便是景城山莊的那件事……一想到此,自又牽出長孫無忌來,李義府恨上心頭,想出一個報復的法子。 他暗中脅迫長孫延,要他出錢“買”官。 長孫延不敢跟他硬碰,揮盡家財終于得了個“司津監”的閑職,算是吃了個啞巴大虧。 誰知這件事卻給右金吾司倉參軍楊行穎得知,楊行穎為人正直不阿,又好打不平,一紙奏疏告發了李義府。 正高宗因屢次好言規勸李義府收斂,卻被李義府大膽冷落,高宗心中已經積怨不滿,如此數罪并罰,李義府大廈將傾,鋃鐺下獄。 這消息一出,長安城臣民幾乎奔走相告,一個個大快人心,猶如節慶。 那炙手可熱者,終究有一日難逃因果;那無端蒙冤者,卻自有貴人相助。 經過府衙數日審訊,終于判定了盧照鄰“題詩犯忌”一案。 早在府衙公開結果之前,阿弦已早一步從宋牢頭那里知道了。 那時阿弦正在巡街,一時走不開,無法親臨道賀。 只在中午時候,阿弦得了個空兒,便帶著玄影來至飛雪樓。 盧照鄰正跟一干相識痛飲慶賀,見阿弦來到,顧不得其他人,便起身于樓梯口接著:“十八小弟,你如何來了?” 阿弦道:“恭喜先生脫困。” 盧照鄰笑了數聲,嘆道:“我早聽府衙的宋牢頭說了,是十八小弟特意讓他暗中照看,我才并沒有吃什么苦頭,我跟十八小弟只是萍水相逢,卻一見如故,小弟又是如此義氣肝膽之人,來……我敬你一杯。” 阿弦忙道:“不必了先生,我酒力淺。” 盧照鄰親自斟滿一杯酒,笑道:“放心,這是有名的梨花白,你嘗一口無妨。” 阿弦雙手接過,淺嘗了一口竟有些甜香之意,于是捧著杯子,慢慢地將一杯都吃了。 盧照鄰見她身著大理寺公差服色,襯得清秀的小臉上多了幾許英氣,十分感嘆:“十八小弟你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阿弦將酒杯放下,隨著盧照鄰往外而去,酒樓窗口的桌子旁邊兒,圍著幾個人,見盧照鄰走來,都拱手寒暄。 又看阿弦是公門中人,一時都微微皺眉。 盧照鄰拉著阿弦,笑說道:“給幾位介紹我新認識的小友,這位是十八弟。” 阿弦抱手團團作揖:“我叫朱弦,人家都叫我十八子。哥哥們就也這樣叫我就行。” 盧照鄰笑看著她:“十八小弟年紀雖輕,卻天生有任俠之風,我只覺跟他相見恨晚。” 席上所坐的都是些薄有文名的士子書生,而能得以盧照鄰結交的,也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家子弟,這些人本來對公門之人頗瞧不進眼里,但看連盧照鄰都如此贊賞有加,才三三兩兩站起身來。 其中一名身長的年輕公子道:“先生是幾時認識了這樣一位小弟的?” 盧照鄰道:“數日之前,對了,正是那首惹禍的詩成的那天。” 眾人相視一笑。 盧照鄰便對阿弦道:“我給你介紹——”他舉手從那年輕公子開始:“這位是弘文館待制,楊炯楊盈川。” 阿弦一怔,卻見此人看著甚是年輕,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