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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大唐探幽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6

分卷閱讀146

    袁恕己回頭,身后兩名差人押著蒲俊來到,在牢房內(nèi)呆了七天,蒲俊更加瘦了幾分,差人將他帶到蒲瀛囚牢前,將他放開,退后數(shù)步。

    蒲瀛隔著囚欄相看,父子相見,情形卻實在尷尬難言。

    良久,蒲瀛才說道:“俊兒,你放心,我已經(jīng)跟刺史大人說好了,你會沒事的……”

    蒲俊不言語,蒲瀛道:“俊兒,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我畢竟是你爹,你從小兒就沒有叫過我一聲,在我臨死之前,你能不能……”

    蒲瀛的哀求還未說完,蒲俊斷然道:“不能。”

    蒲瀛一愣,蒲俊抬起頭來,望著他大聲道:“你不是我爹,我爹才不是馬賊,我憎恨你,恨不得吃你的rou,喝你的血!你要死就快點死,你這種人早就該死了!”

    袁恕己跟阿弦先前也退到了一邊兒,聽了這幾句,雙雙瘆然。

    蒲瀛更是仿佛被人扎心一刀,他是個最心狠手辣的人,卻想不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竟是如此“絕情”。蒲瀛道:“你、你……”

    忽然是蒲娘子哭著叫道:“俊兒,你不可這樣沒心,你爹是為了你才招供的,是他救了你的性命,明日他就要被處斬了,你難道不能成全他最后的心愿?”

    任憑蒲瀛再兇悍殘忍,這會兒也有些戰(zhàn)栗。

    蒲俊笑笑,垂頭道:“其實,我曾經(jīng)看見過他在我們家里出現(xiàn)過。”

    在場眾人均都詫異。蒲俊道:“當(dāng)時我不知道他是馬賊,更加不知他是我爹,我還以為、以為是我娘不守婦道。”

    不遠處,蒲娘子被差人押著,幾乎跌跪在地上。

    蒲俊繼續(xù)說道:“可是我從來就膽小,我不敢嚷嚷出去,就只能悶在心里。”

    蒲瀛情不自禁喚道:“俊兒……”

    然而蒲俊忽地又厲聲道:“但是你知道嗎?現(xiàn)在,我寧肯那就只是個野男人,因為就算是野男人,也比有個當(dāng)馬賊的爹要強百倍!”

    眾人都又駭異,而更令人駭然的事情還在后頭,蒲俊說完后,握拳瞪著牢中的蒲瀛道:“你以為我稀罕你救嗎?如果我真的是馬賊的兒子,我寧可死,我才不要你救!”

    他說完之后,忽然一抬手,其他人因隔得略遠些,看不真切,蒲瀛卻近在咫尺,一驚之下叫道:“你要干什么?!”

    蒲俊道:“我寧可死!”他舉起手來,用力往胸前扎了下去!

    這會兒大家才看見,原來蒲俊手中竟握著一把小巧的“匕首”,薄似柳葉刀,卻很鋒利。

    袁恕己是習(xí)武之人,反應(yīng)能力一流,在蒲俊舉手之時就已經(jīng)沖了過去,只是才三四步,驀地想起阿弦說過的那句話,腳步陡然頓住,眼睛卻仍死死盯著蒲俊的動作。

    阿弦反應(yīng)比他慢,但因袁恕己止步,阿弦反而比他更快地來到了蒲俊身旁。

    蒲瀛似野獸般狂吼起來,在監(jiān)牢里發(fā)瘋似的掙扎,想伸手攔著又夠不著,眼睜睜地看著刀子沒入少年的胸口,鮮血如飛泉似的奔涌出來。

    蒲瀛痛苦之極,將頭狠狠地在欄桿上撞去,仿佛想徒勞地將牢門撞開,很快頭破血流,更見面目全非了。

    蒲娘子慘呼昏厥。

    蒲俊搖搖晃晃,跌倒在地,氣息微弱。

    阿弦用力扶著少年的手臂,眼見那鮮血亂流,很快染紅了他半邊身子。

    恍惚中阿弦想:難道她一看見蒲俊便嗅到濃重的血腥氣,就是因為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幕?

    少年guntang的血滑過她的手,阿弦望著面前瘦削無助的少年,莫名愧疚。

    耳畔響起袁恕己的聲音:“立刻去請大夫速來!”

    蒲俊其實并沒有死。

    只是情形委實兇險的很,據(jù)大夫說,只差一寸便會神仙難救。

    袁恕己不由嘆道:“這孩子倒也可憐。”

    阿弦道:“抱歉,我、我不知道他居然會……”

    袁恕己笑笑:“你畢竟又不是神,怎會料到所有?好歹人已經(jīng)救了回來。”

    阿弦道:“大人……”

    袁恕己知道她想問什么,便道:“你想問我是不是要饒他一命對么?我本來讓他們父子相見,就是想看他們的反應(yīng),卻想不到這少年如此剛烈,這般的品性,只怕不會是個壞根子的人,你說呢?”

    阿弦道:“大人是想網(wǎng)開一面了。”

    袁恕己道:“嗯,已經(jīng)有人告我在本地‘濫殺’了,正好也做個樣子給他們,顯顯本大人仁慈的品行。”

    阿弦苦笑。

    因蒲俊傷重,馬賊行刑之日,他自然并未到場。

    阿弦對這些場景也是避之不及,因為對少年心懷愧疚,這一日便留在府衙照看。

    守了半日,眼見過了午時,少年幽幽醒來。

    阿弦忙問:“你覺著怎么樣?”

    蒲俊啞聲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阿弦正要回答,忽然醒悟他大概是在打聽行刑了沒有,便低聲回答:“午時三刻已經(jīng)過了。”

    蒲俊眨了眨眼。

    阿弦看著少年蒼白的臉,略覺不安:“我去叫大夫來。”

    “十八子!”蒲俊叫了聲,抬手想拉住她。

    就在少年有些濕冷的手落在阿弦腕上之時,“咕咕咕……”她的耳畔響起一陣夜鳥亂啼的聲響。

    眼前忽地看見如此一幕——

    夜深沉,一道人影翻墻而入。

    屋門背后,那婦人開門:“快進來。”

    兩人悄悄地回到臥房里。

    房中油燈光微弱,卻照出那人臉上猙獰的疤痕,原來正是蒲瀛。

    蒲瀛道:“俊兒睡了嗎?”

    婦人道:“他入夜就睡,養(yǎng)成的習(xí)慣了。”

    蒲瀛道:“我去看一看他。”

    婦人一把將他拉住:“別去,若是驚醒了俊兒呢?”

    蒲瀛頹然坐下,嘆道:“我忽然想,是不是該收手了……這幾年來積攢的銀子也夠了,總是不見你們娘倆,我心里越來越不得勁。而且近來跟高麗的戰(zhàn)事都停了,那蘇柄臨正向著我們磨刀,我怕他動起真格兒來,到時候連退路都沒有了。”

    婦人抱住他:“你有這種想法就再好不過了,只是你‘失蹤’了這么多年,忽然回來,我怕被人懷疑,還要仔細想想該如何行事。”

    蒲瀛道:“你說的是一件兒。另外還有一件,我雖然想退,但是大哥兀自不甘心放手呢,他想摸一摸新刺史的底細,將派我們?nèi)ネ┛h走一趟,等我從桐縣回來,就認真琢磨如何撤身吧。”

    婦人道:“好……我跟俊兒都盼著等著呢。”

    兩人緊緊擁抱,婦人忽地笑了出聲。

    蒲瀛問道:“怎么了?”

    婦人道:“我用你給的錢,請了個極好的教書先生,他說咱們俊兒很是出息,再過兩年便可以去長安了,倘若俊兒在科考里出人頭地,你我先前的苦就沒有白熬了。”

    兩人滿是喜悅地在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