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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大唐探幽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1

分卷閱讀81

    舞的“老者”,所以阿弦說是親戚,他心里雖掠過一絲疑惑,卻也并未真當回事兒。

    但是此刻對面相見,映入雙眼的這人,長眉修鬢,膚白眸清,格外的潔凈優雅。

    因體虛瘦弱,五官越發鮮明,身上著一襲灰白色舊長袍,領口松松垮垮,卻奇異地并無一絲凌亂之意,反越見端莊蕭肅。

    連那種病瘦之感,都分外惹人。

    聽見老朱頭吱聲,他緩緩張開雙眸,雙眸瀲然,自有光華……但,并不是看向袁恕己。

    袁恕己震驚之余,越發上上下下地將此人看了個來回,又很快發現他的異樣,不由問老朱頭:“他……”

    老朱頭一拍額頭:“大人恕罪,我糊涂忘了,他是個瞎子,看不見您。”

    “瞎子?他?”袁恕己滿心的震驚似雪山上滾下來的雪球,骨碌碌地越來越大,將要崩天裂地:“不可能。”

    袁恕己走到跟前兒,俯身打量男子的雙眸,這雙眼睛正氣且有神采,黑白分明,絕不像是個瞎子該有的,袁恕己忍不住舉手在男子跟前揮了揮。

    “真的是?”他心中喃喃自語,忽道:“這雙眼睛……你絕不是天生就看不見,對么?”

    男子不答。

    老朱頭道:“給他看病的大夫也是這樣說的,可惜他自個兒是不知道的。大人,他因為那一摔,把之前的事兒都忘了,連自個兒是誰都不記得了。”

    袁恕己猛然回頭:“失憶了?”

    老朱頭點頭道:“可不是么?這老天爺是成心作弄人玩兒呢。”

    袁恕己緊抿雙唇,沉默不語。老朱頭走到炕邊兒上,對男子道:“這是咱們豳州的新任刺史大人,阿弦就是在他手下當差呢。”

    男子靜靜聽著,直到此刻,才微微欠身道:“刺史大人恕罪,病中不能見禮。”

    他雖是請罪的動作跟口吻,通身卻透著不卑不亢淡淡疏離之意。

    袁恕己皺眉:“你的口音……你是哪里人?”

    男子道:“大人見諒,不記得了。”

    袁恕己看向老朱頭:“朱伯,他當真是你們家的親戚?”

    老朱頭笑道:“那又有什么可作假的?”

    袁恕己眼中透出狐疑之色:“可他的口音是……”

    老朱頭道:“大人有所不知,他雖是我堂弟,只不過常年流落在外,今兒在南,明兒在北,之前還聽說在長安呆過一陣子。口音早消磨變化的不知到哪去了。”

    袁恕己因聽出這男子的口音偏長安地方,正有此疑問,聽老朱頭說了,心里略微釋疑:“是這樣么?為何那夜我看見他的時候,竟是那個模樣……”

    老朱頭嘆道:“我也跟阿弦說,他混的實在慘了點兒,人家都是‘衣錦還鄉’,他卻是這樣落魄潦倒,三分像鬼,七分又像是個野人,我當初幾乎也都不敢認了。昨兒修了臉又整理了頭發,才總算認出來是自家兄弟。”

    袁恕己雙眼不離男子面上,男子卻依舊的沉靜似水。

    袁恕己脫口道:“他長得跟您老可是半點兒也不像。”

    老朱頭哼道:“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咱們小老百姓,長得跟我這樣兒就行了,長得太打眼了也不好,我至少還吃的白白胖胖的呢,他倒好,若不是阿弦救的及時,這會兒早成了真鬼了。”

    袁恕己本狐疑不定,聽老朱頭說的有趣,不由笑道:“老朱,你倒是極想得開。”

    老朱頭道:“對我們這樣人家來說,平安是福。其實我原本真不想認這個親……還跟弦子說,袁大人要修善堂,干脆把他也扔去那兒就是了,是弦子非要護著,沒辦法,只能留下伺候了。”

    袁恕己忽然看見旁邊柜子上搭著一件兒眼熟的大氅:“這只有兩間臥房,那小弦子睡哪?”

    老朱頭道:“原本我想把他安置在柴房,弦子非要將人搬到這里,她晚上就睡地鋪了。”

    袁恕己道:“小弦子對他這個堂叔可真是格外照料。”

    老朱頭道:“那孩子天生有孝心。”

    袁恕己忍不住又盯了眼那張臉:“那小子總不會是覺著人家好看,才……”

    老朱頭失笑:“大人恕罪,當初才帶回來的時候大人不是沒看見過,那樣半人半鬼的模樣,就算一百個人見了,也要嚇得轉身就逃,開了天眼才能認出好看來。”

    袁恕己道:“小弦子不是天生能……呵。”他本想說阿弦天生就有“天眼”,或許真的看見了也未可知,轉念卻又罷了。

    袁恕己又打量了會兒,轉身出門。

    老朱頭跟在身后,陪著他往院門處而行,袁恕己若有所思問道:“老朱,他既然是你堂弟,總該有個名字,他叫什么?”

    老朱頭眨了眨眼,笑答:“我的名字叫朱英武,他么……比我差一點兒,大名喚作朱英俊。”

    袁恕己張了張嘴,男子那清雅端正的容貌配上這樣的名字,打個比方,那感覺就像的真跡上被村夫用竹炭枝子橫七豎八地畫了“絕妙好詩”四個字,簡直粗暴而荼毒。

    袁恕己反應了會兒:“這名字誰給起的,堪稱神來之筆。”

    老朱頭道:“哎喲,這可有些年月了,記不得是誰起的,多謝大人夸贊。”

    袁恕己點了點頭——這堂兄弟的名字如此驚世駭俗,阿弦的名字居然能夠如此“清新脫俗”,也算是造化了。

    袁恕己之所以會心血來潮忽然來到朱家,是因為之前在府衙,他問阿弦的那個問題。

    因阿弦先前舉止失常,袁恕己心思沉浮,也如飄萍擊水般惶然,在她臨去招縣之際,忍不住問出心中憋壓的那個問題——

    “你之前所說的有個人會死,還是慘死,那個人是誰?”

    袁恕己本不想問,因為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從阿弦當著他的面兒暈厥,從阿弦驚醒后抱著他落淚……就好像她預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會發生,而且,是在他的身上發生。

    “倘若我知道一個人會遇到很可怕的事。”

    “他會死,會慘死!”

    本來袁恕己只當她是在詢問別的不相干人等,半分也未往自己身上關聯,可如今回想,當時阿弦問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盯著他,充滿了驚懼悲憫,那是……在看著他!

    她在說他!?

    袁恕己再按捺不住。

    ——“那個人是我,對不對?”

    當他終于將這句吐出之后,阿弦后退一步,雙手握拳。

    袁恕己幾乎站起身來:“說話!你所說的那個會遭遇可怕命運的人,是不是我!”

    “不是!”幾乎是喊著出聲,阿弦道:“不是!”

    袁恕己道:“那是誰?”

    阿弦眨了眨眼,面上多了幾分堅決之色,她斷然道:“總之不會是大人。”不等袁恕己再開口,阿弦轉身,竟極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