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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絨花楞了一下就想解下來:“這個應該很貴的,我不能拿你的。” 王國芝立馬抓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沒把我當好朋友?我去你家玩,嬸子每次都拿好吃的給我,還有那么貴的罐頭。我送你禮物你都不要,以后我怎么好意思再去你家?” “你當然是我的好朋友,只是這個太貴了,我不好收的。”郭絨花還在推辭。 她知道這個東西很貴,見到過別的小姑娘戴,也問過價錢,雖然很羨慕,但是懂事的郭絨花都沒朝她爹娘開口討要,現在又怎么能接受朋友的饋贈呢? “哎呀你別再推了,你看我哥正好買了兩條,偏又一模一樣,我總不能今天戴這條,明天戴那條是不是?那別人也不知道我有兩條啊!正好你沒有,咱倆戴一樣的走一起,是不是一看就是一對好朋友?” 王國芝發動三寸不爛之舌拼命游說:“你要是不收,我以后可不敢去你家找你了。” 郭絨花猶豫了一瞬,她和王國芝雖然最近才開始玩在一起,但是王國芝開朗又熱情,對她也特別好。 倆人的友誼是坐了火箭一樣飛速躥升,現在已經發展成無話不談的超級密友了。 現在親密朋友要送自己一件禮物,自己要是礙于價格不收,會不會傷了對方的心? 算了還是收下吧,以后也可以再送給朋友別的禮物補回來,想通了這一環節的郭絨花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王國芝心里松了一口氣,這一氣兒又威脅又強迫可是真累心,掃了她哥一眼,王國棟悄悄給她豎了下大拇指。 郭絨花謝過她又謝王國棟,王國芝酸道:“明明是我送你的,你干嘛謝他?!?/br> 郭絨花笑瞇瞇的對她說:“那國棟哥不送你,你也沒這個禮物送我是不是?” “那到是?!蓖鯂フf完自己也笑了起來,倆人嘻嘻哈哈地前面跑遠了。 王國棟慢悠悠地回了家,他娘說隊長剛才來通知了,晚上要家里的男丁去生產隊的場院里開會。 他都多少年沒開過這個生產隊的會了,現在又要重溫一遍,王國棟覺得還挺新鮮,剛吃過晚飯他就朝生產隊的場院里去了。 他去的算早的,場院里也才來了七八個人,有的蹲有的站正說得熱火朝天。 看他來了,大家都互相打著招呼,有人打趣他:“國棟現在可是個能人,前幾天請假不上工去城里掙錢去了。城里錢好掙不?” “哪有那么容易的,還不是湊巧趕上了個活,啥錢好掙啊,咱老農民掙錢就是難?!彼S口敷衍著。 引來周圍一群人的附和:“那可不,一顆汗水摔八瓣,一年到頭,一家也攢不下一百塊?!?/br> 一群人東拉西扯地又聊開了,沒一會兒人就來的差不多了。 隊長王保國站到了院里立著的石碾上,這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腦子利索有條理,生平最恨人干活拖拉,所以他們隊上不管干啥都快別人一步。 他環顧了一圈底下的社員,咳了兩聲直入正題:“大家伙都來的差不多了,那咱就開始吧。再有個把月就該秋收了,現在玉米高粱都開始灌漿,為了防止有人禍禍莊稼,咱們要組織巡邏隊看青?!?/br> “看青的巡邏隊,分白天黑夜兩班,現在天氣熱,白日里太陽更毒,所以不管啥時間上工的都是十個工分。要十八歲以上,四十五以下的青壯。誰要上這個工的,就來報名,如果有事要請假,必須找人替工,到我這兒報備了替工的人選,我同意了才行?!?/br> “當值的時候有人禍禍莊稼巡邏隊沒發現的,當天沒工分還要倒扣十個。現在有人愿意上工的過來書記員這兒登記,登記完都等我分派了隊伍才能走。”王保國說完就跳下了石碾子看著書記員登記。 社員們亂糟糟地一窩蜂擠上去報名,報完名的也不走開,還擠在旁邊圍觀??吹猛鯂鴹澮活^黑線,一個個都不嫌熱得慌。 他是最后一個報好名的,等他報完王保國問了兩遍還有誰,沒人搭腔,王保國拿著名冊開始分配隊伍。 三個人一組,每組路線都不同,務必要把他們隊的所有地塊給全方位地覆蓋住。 沒一會兒就把人手都安排好了,王保國又叮囑了社員們幾句要按照他的要求準時去上工,這會就算散了。 王國棟領了晚上去巡邏看青的任務,他一邊往家走,一邊思忖。 明兒白天沒事,是不是去一下平橋水庫?自打他死后回來重活,一次也沒去過那里。 一想到那個水庫,王國棟就覺得心像被人揪著擰一樣,抽抽著疼。 第18章 王國棟的痛苦記憶 站在堤壩上遠眺,平橋水庫入目一片粼粼波光,在近午的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經過近二十年上百萬人次的出工,她的堤壩在平原上高高聳起,襯的旁邊本就不大的云山更小了。 水庫對面的云山,看起來就像一個生了綠霉的包子,又小又可憐。 王國棟把外衣脫掉,對跟著一起來的王國梁道:“跟我游過去,再游回來,你好好練練?!?/br> 說完不再管他,活動了幾下手腳,把裝了蛇的布袋頂在腦袋上,直接下水朝云山游去。 一跳進水里,王國棟的眼淚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這個水庫是他一生中最最不愿提起的傷痛,就像一個疤一樣長在他心上。 她是從五十年代初開始被建造的,是槐河的重要支流如河的源頭,當初為了治理屢次泛濫的槐河,最高領袖下達了命令,在槐河沿岸修了大大小小的十幾座水庫,其中最大的兩個,一個是石灘水庫,一個就是這平橋水庫了。 從五十年代初到現在,生活在這附近的農民,前前后后出了上百萬次的人工,他爹王承嗣,就是死在了這里。 五十年代末,三年自|然災害開始了,就連以往屢次泛濫的槐河也進入枯水期,更別提他們村子邊那條細細的北河了。 河床直接裸露了出來,河底的淤泥龜裂成一塊兒一塊兒的,莊稼地干的冒煙,抓起一把土捏一捏,黃土都化成了黃塵順著指縫流下去。 村里的兩口井全干枯了,村民要拿繩子吊著把人放到井里,才能從淹不過小腿的黃泥湯里撈上來一些渾濁的泥水。 兄妹三人餓得嗷嗷叫,他領著弟弟到處亂跑著找吃的,什么蝗蟲老鼠螞蟻蟋蟀樹皮草根,當人餓極了的時候,是連土都會想吃的。 他meimei國芝才兩歲多,餓的整天坐在小凳子上一動不動。有一天他掏了一個老鼠窩,帶回去幾只沒長毛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