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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已經睡下了?!?/br>阿霽點點頭算是回應,而后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大廳。第83章jjwxc獨家發表顧枕瀾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走,可是到底不放心醉酒的阿霽一個人漫山遍野地瞎溜達,于是他猶豫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悄悄跟了上去。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多慮了——阿霽根本沒落過單,那位漂亮的戴姑娘自打他一離席,就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呢。顧枕瀾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他們倒是沒繞多余的路,直直穿過幾重院落,徑直往煙雨樓去了。他們到了煙雨樓卻沒停下,而是一直繞到后門。顧枕瀾心里直嘀咕:這樓里究竟養了個什么嬌客,主人家晚歸都得從后門走?只見阿霽和戴婷就在那里站定了。阿霽望著她沒說話,似乎有點送客的意思。顧枕瀾就藏身在不遠處的樹叢里,看著這一幕暗自搖頭:不請姑娘進門、不送姑娘回家、連聲謝都沒有,難怪一把年紀了坐擁萬千財富,可還是個單身狗!那廂戴姑娘卻沒半分責怪的意思,反而柔聲問道:“掌門,是想去看看小師叔么?”阿霽因為醉酒的關系遲疑了一下,而后搖了搖頭:“這么晚了,我往個姑娘房里,不合適了。”說著,阿霽惆悵地嘆了口氣:“雖然是只貓,可她也大了?!?/br>戴婷溫柔一笑,又問道:“那直接回去休息么?”阿霽點點頭:“是,你回去吧?!?/br>戴婷臉上的笑僵了僵,馬上又重新掛了回來:“你喝醉了,也沒人照顧,要不今天就讓……”“不用了?!卑㈧V一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加重了語氣又重復了一句:“你回去吧?!?/br>顧枕瀾一口氣險些嘆出來,這個不解風情的臭小鬼哦。不過他很快又有些愉悅地想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姻緣天定,自己是管不了的。顧枕瀾最后看了阿霽一眼,在夜色的掩映下悄然下了山。自今晚起,“顧枕瀾”這個人已親手被他畫了句號,從此世上只有個云游四海的自在散修。……唔,名字還沒想好。再說阿霽,守著自己的領地寸步不讓。戴婷最終黯然低下頭,委屈地投降了。阿霽這才轉身進了院子,走的卻不是煙雨樓的后門,而是年久失修的棲風閣。阿霽的手在觸到門上栓著的那道鎖時,激靈打了個寒顫,酒全醒了。他厲聲叫住戴婷:“等等,我不在的時候……有誰來過這里!”戴婷被他嚇得一愣,趕緊搖頭:“沒有,沒有人——誰不知道這里是禁地,嫌命長么?”阿霽卻沒理會她,只管不住地摩挲查看著那道鎖。那上頭若有似無地沾染了一絲生人氣息,莫名地還有些熟悉……戴婷忐忑不安地站了良久,阿霽才終于大發慈悲地揮了揮手:“罷了,你先回去吧?!?/br>戴婷咬著唇,沒有動,似乎在猶豫什么。阿霽疑惑地看著她,她飛快地掃了阿霽的眼睛一眼,十分直白地指著棲風閣的們說道:“我送你進去,行嗎?里面的陣法……”說到這,她的臉不知怎么的,沸騰似的燒了起來,氣短地壓低了聲音:“你喝醉了?!?/br>阿霽一皺眉,更加直白地搖了搖頭:“不行?!?/br>他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不悅的警告,戴姑娘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這么煙消云散了。她十分可惜地最后看了一眼棲風閣上鎖的院門,干脆地轉身走開了。反正來日方長,就當會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吧。阿霽走進棲風閣黑漆漆的院子,連燈也沒有點,就這么輕車熟路地穿過一層又一層的殺陣,來到閣樓前。他左手結了個復雜的印,一道金光沒入樓里,大門便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阿霽摸著黑,一路上了二樓的臥房,跌跌撞撞地撲倒在了床上。此時他風塵未洗,甚至連衣服也不曾換過,整個人沒型沒款地倒在床上,就像是被抽了骨頭似的,再也不肯起來。阿霽將臉埋進不怎么柔軟的被褥里,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在這里住了一百年,自己的氣息早已侵占了這樓里的每一絲木頭縫,那人當年留下的那一點,早就煙消云散了,除了——阿霽將手探進枕頭底下,窸窸窣窣地摸出一個雪蠶絲的香袋來。雪蠶絲自帶著天山的寒氣,能保rou身不腐,是極其珍貴的東西。它們吐絲極少,這么一個小袋子,恐怕沒個百十年成不了。阿霽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后,便隨手將這珍貴的東西又粗暴地塞回了枕頭下面。阿霽慢慢翻了個身,板板正正地平躺好,捧著從袋子里拿出的東西,珍重地在臉頰上摩挲了片刻。如果此時屋里掌著燈,應當能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是沉醉而安然的。一絲烏黑自他指尖泄出,那赫然是一縷頭發。阿霽覺得自己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早上。棲風閣的床那么窄,躺了他和顧枕瀾兩個大男人,擠得摩肩接踵的。稍微動一動,就能假裝不經意地觸到溫熱的身軀;假使他能大膽一些,一探手臂就能將身旁熟睡的人攬在懷里。那天阿霽就伴著師父平穩的呼吸聲,毛毛躁躁地激動了大半夜。早上顧枕瀾一動他就醒了——他還覺得自己解那頭發結的動作輕得很呢,早就拽得人好幾次頭皮生疼了。后來顧枕瀾一走,他做賊似的把那團亂麻似的頭發揣進了懷里。說來可笑,那天阿霽還惴惴不安了許久,生怕他師父一時興起問起那團頭發,他可不知道要怎么編??墒且惶焯炱狡椒€穩地過去了,他早得空將那團東西梳得平整光滑,沒人的時候便會拿出來偷偷看一看:那里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扯不開了呢。當時阿霽總幻想著能有那么一天,他不必再偷偷摸摸地藏著這東西,而總是擔心被人發覺;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他沒有師父了,沒人管他將這東西看到三更還是天亮;那居然成了他唯一的念想。阿霽將手探進胸前的衣襟里,把東西貼身放著,仿佛這樣,才能更加真切地哄騙自己得到一絲安慰。他最近正打算做一件事情;他已經想了一百年了。卻說顧枕瀾下了天機山,到附近鎮子的集市上待了幾天,每日給人算命畫符寫對子念家書,靠著多才多藝的雙手和不吃不喝的超然物外,很快就攢了一筆錢。顧枕瀾拿這筆錢換了匹騾子,生出了一個北上到京城去看看的壯志??上屡c愿違,這畜牲靈智未開,脾氣倔還聽不懂人話,等到顧枕瀾終于能叫它聽自己的指令了,早就往西偏了十萬八千里,京城可能是去不得了。顧枕瀾在崖底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