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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坐在彩虹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

分卷閱讀5

    ,即使有人也都是同一個形象,一個面目模糊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小孩。醫生堅信這個畫里的小孩代表的就是蘭星自己,他在用畫表達自己的情緒,用畫述說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當他能坐起,能拿筆畫畫時,他畫的第一幅畫就是一把破碎的吉他、一大灘紅色以及一堆雜亂的色塊,醫生認為這代表了他的恐懼跟驚嚇;接著他開始畫一個封閉的房間,各種不同的東西被關在里面,一朵黑色的花,或者一張桌子,顏色壓抑,醫生說這是他討厭醫院的表現;后來他漸漸習慣了醫院,醫生跟護士定時的有規律的檢查使他不再驚慌,他的身體不再感到疼痛,他的畫開始不再出現雜亂的色彩,趨于柔和。

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心情,他所感受到的一切,醫生說。

在蘭星的“一切”里面,沒有蘭敏。

蔣濟聞曾問過醫生,蘭星對“死亡”有概念嗎,他知道自己母親已經過世了嗎?連醫生也只能聳聳肩,給不出答案。他們不能去問蘭星,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嗎,你的母親死了。而蘭星也從來沒有提起過蘭敏,他幾乎不開口說話,只說過“畫”與“筆”。他不跟外界溝通交流,他把自己封閉起來。治療過蘭星的王醫生說,蘭星是能開口說話的,他學習得不錯,離開康復中心的時候已經能說三四個字以上的句子了,可是每當他離開一陣再回去,他總是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原先的進步消失無蹤。

“我以前跟他母親提過這個問題,”王醫生慢吞吞說道,“但她似乎不是很在意……”

蘭敏嗎?她會在意的事恐怕只有她那些年輕的情人們吧。

如果蘭星是個普通人的話,那么蔣濟聞想他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對蘭敏來說,也許蘭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兒子,跟蔣濟聞一樣,在他小的時候,他常常有這種感覺。甚至連蘭敏這個膚淺的女人,在他父親心中可能都比他這個唯一的兒子重要,他父親對待蘭敏,小心翼翼又愛護有加,離去時還一再叮囑蔣濟聞多多關照蘭敏。

可就算他父親再不合格,過世的時候蔣濟聞仍感到心中無限悲愴。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有個在他生命里出現了十九年的人,從此永遠在這世上消失了。

可蘭星,無動于衷。

05

蔣濟聞能猜到醫生們的想法。他們覺得蘭星的能力并不弱,如果有人能夠好好照顧他、教導他,那么蘭星也許能學會一點基本的社會生活技巧。他們是醫者父母心,可惜蔣濟聞不是醫生,也沒有那么溫柔善良的心。既然連蘭星的母親都做不到好好看護他,那他一個外人又如何能夠做到?

蔣濟聞堅信自己是外人。其實答案很明顯,蘭星怎么會是他的弟弟。蘭星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跟他們蔣家人相像的地方。他瘦弱、蒼白,眼睛漂亮得像星星,可蔣濟聞跟他父親,都是身材高大,眼神冷漠得像把劍。

蘭敏讓他很惱火。所有的人,律師,醫生,都認為蘭星確實就如蘭敏說的,是他的弟弟。他們都在勸他,接下蘭敏的爛攤子,照顧蘭星。憑什么?蘭敏這個狡猾懶惰的女人,她在自己兒子身上一點功夫沒下,現在死了卻企圖叫旁人來照顧他。

這十幾天來,所有的人都把他當做蘭星唯一的親人,蘭星有個什么事就要打電話告訴他,請他到醫院來,這讓蔣濟聞煩透了。他可以出錢找個療養院之類的地方讓蘭星好好待著,但他絕不從此就承擔起另一個人的監護責任。

蔣濟聞排醫院的DNA鑒定排了一個多星期,原來有這么多人對自己與另一個人的血緣關系感到疑惑。

他們在同一家醫院做DNA鑒定。抽血的時候蔣濟聞第一次見識到蘭星的發狂,三個大人都按不住他,他尖叫,甩手,針頭根本沒法插進去。蔣濟聞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他明明已經在醫院待了這么久,幾乎天天打針,為什么還會排斥抽血。抽血的護士滿頭大汗,最后說,要不他做口腔抹試吧,拿棉簽在口腔里涂抹就可以,不需要強制又沒有痛感。然而即使這樣,蘭星依然不肯張開嘴巴,他擺出一副完全拒絕的態勢,牙關緊閉,肢體攻擊。蔣濟聞幾乎要懷疑蘭星是不是知道他們在做DNA鑒定,他在害怕真相出現。

混亂的情況直到蔣濟聞忍無可忍伸手禁錮住蘭星才得到緩解。蔣濟聞一開始的用意是想困住蘭星手腳,讓他不再揮舞雙手,可混亂中他圈住了蘭星,變成一種他緊抱住蘭星的奇怪姿勢。蘭星暴躁不安的動作突然緩解下來,稍稍安靜了點。蔣濟聞來不及想太多,一手抱住蘭星,一手扶著蘭星的后腦勺,湊在他耳旁哄勸道:“乖,乖,沒事,沒事,安靜?!?/br>
蔣濟聞一時忘了蘭星無法與人溝通交流,他下意識把他當成一個哭鬧的普通小孩來對待。哄勸的話說完時他才反應過來蘭星的特殊情況,他正想抬起頭再想些別的辦法,不料到蘭星突然停住了掙扎的動作,安靜下來。

這有點詭異,但蔣濟聞還來不及想那么多,他讓護士趕緊。護士匆匆忙忙做好口腔抹試,抱怨蔣濟聞沒有說清楚蘭星的特殊情況,弄得他們措手不及。

蔣濟聞依然維持抱著蘭星的姿勢,蘭星還有些慌亂,嘴里一直神經質般吱吱嗚嗚著。蔣濟聞一邊跟護士說話,詢問DNA鑒定何時能出結果;一邊自然而然地拍著蘭星的背,輕輕地,有節奏地,像哄嬰孩睡覺。

蘭星果然漸漸平靜下來。

06

做DNA鑒定抽血的事蔣濟聞事先沒有告訴蘭星的主治醫生,等醫生趕來時,護士已經離去,而蘭星躺在床上,蔣濟聞在一旁輕輕拍著他背。

醫生克制著怒氣,僵硬地告訴蔣濟聞,一開始為了讓蘭星適應打吊針,他們費了多大的勁,而蔣濟聞竟然就這么帶著一個陌生的護士進來要抽蘭星的血。

蔣濟聞已經很惱火了,這天下午的狼狽是他從未遇過的,到后面蘭星雖然平靜下來,但仍抽抽噎噎地,只要蔣濟聞一停止拍撫的動作,他就又有發作的趨勢。蔣濟聞試著跟他解釋,那只是抽血采樣,并沒有什么,但看上去蘭星根本就聽不懂他的話。

蔣濟聞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點,他對醫生說:“那只是抽血,誰會料到他反應那么大?”

醫生說:“你把自閉癥想得太簡單了,你把他留在醫院,一周過來看他幾個小時,看見他安安靜靜地在畫畫,不吵不鬧,你就以為你已經了解自閉癥了嗎?你根本沒發現他的不安、驚慌跟害怕,他是自閉兒,不是植物人,他不愿與外界溝通,但他仍能感覺到外界,任何一點變化都能使他焦慮不安?!?/br>
蔣濟聞聽出醫生責怪他的意思,冷笑著說道:“我是不了解自閉癥,我有什么必要非要去了解它?我現在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