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而起的芬奇帶了起來，有些迷糊：“做噩夢了嗎？”

“……不算吧。”

芬奇后半夜倒是怎么也睡不著了，以為會熬到天亮的時候，期間稍微一閉眼又陷入了黑暗。

“湯姆，你不能這么做。”芬奇聽見自己這么對一個孩子說，“偷拿別人東西是不對的。”

“為什么要袒護那些麻瓜？他們說我是怪孩子——是魔鬼！”湯姆抬頭跟幽靈爭辯道。

“你不是魔鬼——那是他們說錯了，但是你也不應該偷他們的東西呀。”芬奇摸了摸湯姆的頭，小湯姆似乎被安撫了，鉆進幽靈的懷里，虛虛地抱著。

小湯姆似乎很受用，軟軟地說著再也不會了，在芬奇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當然不會了，因為那些麻瓜已經被他“懲罰”了，是滿床的蟲子還是滿身的傷疤——噢，這就不關他的事了。

芬奇在夢境里看著小湯姆一點一點長大，然后在孤兒院的單人間里和年輕的鄧布利多見了面。

小湯姆變成了年輕的斯萊特林，他慢慢地成長著，期間幾乎和芬奇寸步不離。

“有什么咒語可以一直在你身邊嗎？”湯姆問著，雖然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是還是對這個很在意。

“——我不知道呀，人和人之間總會分開的，連最厲害的巫師都不能反駁。”芬奇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薄了，似乎其實在小湯姆身邊做幽靈是很耗費他的力氣都事情，“再見的話，大概——一百年之后？”

“啊——那我都是老頭子啦，而且現在麻瓜和啞炮越來越多了，到時候魔法會消失嗎？”

“不會的。”芬奇覺得自己跟湯姆相處得很好，而且湯姆是斯萊特林的高材生，以后可是會有大作為的，“只要有一天你還相信魔法，他就不會消失。”

又過了幾年，小湯姆已經變成了大湯姆了，芬奇總覺得大湯姆有些眼熟，他變得越來越優秀，也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偏激，越來越——討厭麻瓜和啞炮了。

他無疑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他在芬奇喋喋不休地說著違背他的“純血理論”的時候沉默——卻又能鼓吹整個學院的斯萊特林排擠啞炮，鄙視麻瓜。

“上帝賦予了我們超乎常人的能力——我們才是最高貴，最中心的人。”

芬奇已經越來越稀薄了。

他們的分歧也越來越大了，甚至兩人之間已經有了爭吵——

“你不過是個什么都干不了的惡靈而已——噢，連惡都做不到——純血至上！”

“我恨不得你把我給弄回去——”

“回哪兒去？你只是一個幽靈，噢，對不起，一‘只’幽靈才對。”

“呵——如果不是你把我召喚來，我早就在一百年后開開心心地上學了——一百年后可沒有湯姆·里德爾！”

“……”

芬奇和湯姆吵完架，兩人冷戰了好久，直到有一天，芬奇覺得自己可能熬不住了。

“湯姆。”芬奇主動地叫住了最近為了出席什么魔藥課教授的晚宴而越來越忙的湯姆。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兩個人若是還會相處，那便有和好的時間和余地，若是大吵一架從此分道揚鑣，那么還有什么時間來和好呢？

“我可能，要走了。”

湯姆瞬間白了臉色，他已經習慣了芬奇在給他絮絮叨叨地灌輸什么做人的大道理——雖然他總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但這六七年的陪伴畢竟不是假的。

再等我一會兒，芬奇。

再等一會兒。

“最喜歡暖洋洋的花了——英國這破天氣，都沒幾個晴天的。”

湯姆從后山的大片葵花地里摘了一朵向日葵，葵花的顏色，真的就是暖洋洋的。

有什么能永葆青春呢？

有什么能長生不死呢？

那個魔藥課的教授告訴了他答案——

他打開了密室，和大蛇一起覓食。

用學生們獻祭的靈魂來分裝自己的靈魂，讓受冤枉的傻大個來點綴自己的功勛，讓有能力的巫師成為自己的信徒——讓他們和自己至高無上的“純血”理論一起永垂不朽吧！

你們，一定很感動吧？

喜歡睡在少女純白色裙子上獨角獸的血啊——就是分離靈魂的最好的補品，我把我的十五歲交給了這朵花，我把我十五歲之后到現在的光陰交給了這本筆記本——

芬奇的形態越來越淡，幾乎都看不清了，湯姆·里德爾匆匆地趕來，將沉睡的小黃花放進了芬奇的手心里。——如果幽靈真的想抓住東西的話，東西是不會落下的。

“芬奇！我想到了一個超級酷炫的名字，讓你一百年后也能聽說過我——”中二病的小孩子朝著快要淡化的芬奇揮了揮手，“我要叫……”

伏地魔。

芬奇在睜眼的一剎那有了答案，自己的靈魂似乎也——更完整了。

小花老師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芬奇聽見自己的心說：好久不見，湯姆。

第19章第19章

芬奇和小花老師四目相對，竟異口同聲地說：

“我不是……”

“我不是……”

芬奇看著驚慌的小花老師，倒有些稀奇，笑著說：“你先說吧。”

“我不是伏地魔——”小花老師猶豫著開口，床頭柜的筆記本上漂浮起一道身影，只見十七八歲模樣的湯姆·里德爾也不浪費力氣像平時一般裝實體，居高臨下地冷哼一聲：“你當然不是，只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那部分靈魂竟然這么脆弱，讓你這小精靈給壓制了——”

芬奇一愣：“怎么說？”

“一百多年前我打開了密室，實踐了一下永生之法，割裂了自己的靈魂，將我的一部分給了這朵向日葵，簡單來說就是，這朵向日葵是我存放靈魂的容器，”里德爾——或者是年輕的伏地魔這么說，“可能是我沒有想到，存放在有生命氣息的有靈魂的容器里，我的一部分就很容易被壓制，但是這個生命也很容易被我的靈魂所影響——正好，布萊特家族溫養著一顆生命之樹，當時的我就把芬奇沒來得及帶走的向日葵種在了城堡邊上，既能讓這個向日葵保持生命的狀態，作為我靈魂最好的容器，還能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你，芬奇。”

里德爾有些自負，他看著小花老師的眼神既高高在上，又有些輕蔑。

芬奇想起來當初安特斯對小花老師其實也不算特別友好，還提醒他哈利身上有不好的味道——是不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有伏地魔的一部分？

“當初的我們分開了，我們現在，也可以重新開始吧。”年輕的里德爾確實英俊又迷人，他幼時向著那位芬奇展現出的軟弱依賴和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還有他們之間相處的，沒有人可以跨越的七八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