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護(hù)士，幫忙拿個垃圾桶。等待的時候，陳易瀾咬著牙關(guān)，使勁憋著。

    傷在她身，卻都痛在他心。

    他說：“易瀾，想吐就吐，我給你接著?！?/br>
    陳易瀾看他一眼，慢慢搖了下頭，然后將雙唇緊合。

    韓縱難過得不得了，“別逼自己，吐我手里，沒事！”說完他就單膝跪地，捧起雙手。

    陳易瀾眼眶一熱，但還是用力別過頭。

    他又繞到她面前，那樣焦急地看著她，“沒事的寶貝，反正嘔吐物也要化驗?！?/br>
    她強(qiáng)忍那股涌上來的酸苦，喉嚨蠕動著，嘴唇也緊抿，想把那些東西都咽回去。

    但這種反胃的時候，每一次下咽都只會起到反作用，那種反噬的感覺愈發(fā)洶涌。果然，胃部狠狠一個痙攣，她繃不住，吐了。

    吐在他雙手里，小灘胃液，但其中夾雜白色粘物。

    全被他接住，一滴都不漏。

    旁邊的人看得震驚。

    但那一刻，韓縱反而松了口氣。

    護(hù)士這時候拿個垃圾桶過來，一看眼前這幕，又趕緊折回去拿化驗盒。韓縱把那小灘液體騰進(jìn)去，讓他們即刻去做。

    他毫不介意，拿幾張紙把手擦干就完事，一轉(zhuǎn)頭看到陳易瀾正盯著自己。

    視線交匯，她沙啞地開口，“……你真的瘋了?！?/br>
    韓縱先是怔了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他走到她身邊坐下，竟還要去抱她，“以后等你老了，病到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那也是我……”

    陳易瀾打斷他，嫌棄地把他推開，“好臟，你連手都不洗。”嫌歸嫌，但心里卻是甜蜜的感動。

    韓縱洗完手回來，又非要去摸她的臉，逗弄道：“來，聞聞你胃里的味道，是不是也香噴噴的。”

    “韓縱，你……”她曖昧的嗔怪，卻成了欲望的啟承。又加上那媚眼如絲的目光，一面閃躲但又一面撩甩在他眼前。

    韓縱湊過去親她，強(qiáng)行親，簡直旁若無人。

    醫(yī)生突然過來，叫韓縱過去一下。

    陳易瀾沒什么事，吐完后徹底舒服。但韓縱就很倒霉，被醫(yī)生追著問是不是家暴，為什么在孕婦嘔吐物里檢出那什么。

    他說沒有，我跟她是夫妻。但醫(yī)生打量他的目光越來越不友善。

    韓縱無語，不想繼續(xù)耗，起身離開。沒想到被醫(yī)生視為心虛，直接打電話找警察過來。

    這片區(qū)的值班警察是新來的，又不認(rèn)識韓檢，愣是讓他接受調(diào)查。

    陳易瀾一邊輸液一邊等他，結(jié)果韓縱遲遲不過來，她往過道那兒看，發(fā)現(xiàn)有警察過來。這令她生出幾分莫名的忐忑。

    作為司法人員，她對此有著超強(qiáng)的敏感性，如坐針氈，最后自己舉著輸液出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什么。

    護(hù)士見她出來，過去攔住她，“您不用害怕，在這里您是安全的?！?/br>
    害怕？陳易瀾莫名其妙。

    韓縱站在遠(yuǎn)處，跟警察交談什么，警察的臉色并不太好。

    目光對視的一瞬間，他沖陳易瀾比了個手勢，讓她乖乖回去，不要擔(dān)心。

    但陳易瀾太聰明，護(hù)士一說那話，她其實就有點懂。

    ——其實曾經(jīng)也發(fā)生過。

    她立刻走過去，對警察說，我跟他是合法夫妻，他沒有對我怎么樣。

    醫(yī)生卻勸道，您不要怕，大膽說出實話，警察會秉公處理的。

    但陳易瀾抬起眸子，認(rèn)真道，“他是我丈夫，我愛他，為什么要害怕。”

    于是，所有的喧囂被止住，整件事情到此結(jié)束。

    韓縱近距離地看著她，感到某種熱流在身體里流竄，一直燒到心口。

    我愛他。

    她說的。

    醫(yī)生護(hù)士都走了，周圍也漸漸再沒有人好奇打量。

    她輕輕戳下韓縱，“發(fā)什么呆，不走嗎？”

    他回過神，柔柔地沖她一笑。

    他們之間或許還有一些沒解決的問題，但沒關(guān)系，時間還長著，起起伏伏才是人生。而且不論如何，他們誰都不愿把手松開。

    只要有這點就足夠。

    青梅竹馬二十年的感情，嘗遍酸甜苦辣，有過溫馨也有過疏離，他們的感情，已經(jīng)不止是愛情，或許外觀少了些浪漫艷麗，以及溫潤細(xì)膩的光澤，但卻有一種百轉(zhuǎn)千回的穩(wěn)當(dāng)沉淀。

    韓縱牽著她走出去，她的小手干燥而溫?zé)?，沒人說話但氣氛卻十分美好，一如多年前，他一路護(hù)送她回家。

    其實韓縱有一肚子話，但等著等著，卻也不想說了，他默默笑了起來，順便用力捏捏她的手。她扭頭看他，但他卻不說話，“又怎么？突然開始傻笑?！?/br>
    可韓縱還是笑，笑地陳易瀾脊背發(fā)麻。她受不了了，停下腳步，突然轉(zhuǎn)過身。仗著四下無人，她飛快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吻一下，雖然一觸即退。

    這個吻恰到好處地止住韓縱的笑，但他又把她拉回來，再親一波。

    從醫(yī)院一直到車庫，倆人的手都黏黏答答地纏在一起，間或還停下腳步專門接個吻。仿佛一夜回到少年時——但那時候他們偏偏沒有這么放肆過。

    陳易瀾說：“你嘴里有股味兒。”

    “??？什么味？”

    “精……的味道，”她有點羞澀，“先前嘗過，我知道?！?/br>
    他笑了，又在她嘴上來一下，“我愛你，小傻子……”

    心口燙得驚人，似乎下一刻就能熱化掉。

    真的，陳易瀾，值得他愛一輩子，用生命去愛。

    不止是她嬌羞動人的可愛模樣近在眼前，就連小寶寶萌呵呵的樣子也在他們不遠(yuǎn)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