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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古劍二同人]終夜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0

分卷閱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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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一天也都有不同的事情發生而已,也多有艱難險阻,驚心動魄,但是他一件也不在意。

他所在意的,只在此時此刻,正在指間流逝掉的一分一秒。

就算神農后裔的壽數再如何漫長,也終有消亡之日,不知多遠,只是真真切切地截斷在那頭。初七不知道自己身為傀儡是否有資格生死相隨,以致輪回……

若是有,下一世,是否也未必能再遇上了。而若是沒有,天地之間又是否有什么邪法,可在彌留之際將這無用的命魂拆離,化入沈夜的,那么縱然自己無知無覺,形同魂飛魄散,卻能讓他福澤綿延,生生世世都帶著。

初七凝視自己的手,沉浸在回憶之中,時間仍在簌簌流過,宛如指間之砂什么也不會留下。

然而,沈夜曾經那樣握著他的手,帶著他脫出幽暗的生死之間;曾經將一生相系的合巹放在他的手上;曾經無數次地舔吻在他的手心里……

來生不可期,但此生此世自是無悔無憾。

他這么想著,在這無人之境兀自微笑起來;繼而,他握住了手掌,似是將什么彌足珍貴的無形之物,要緊地收攏。

來了。

一道人影在暗中疾奔,書信藏在懷中,將要送去明日執行投放法陣的祭司手中。

沈夜和瞳都是偃術高手,所以傳信偃甲不可靠,能用的也只有人,他的速度也不算慢,才會承擔起送信的任務,經常穿行巷道躲避耳目是機敏,從未出錯,今夜已是最后一次。

忽而,宛如只是一道夜風從他身畔吹拂而過,帶著一絲十分熟悉的淡香味道,他心神一分,卻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聞到過。

他下意識地向懷中一摸,大驚失色,空空如也,書信已經不在了!怎么會?他整個人如被冰封雪凍,楞在原地,徹體生寒。

此時,他想起來了……

他亦身為祭司,不過席次低微,只能站在神殿門邊,而每當那個人走進神殿從他身邊經過之后,衣袖揚起的輕風中,便是染著同樣的神香。

“沈……”他恐懼地剛念出了那個姓氏,身后卻突然一記重擊,他毫無還手之力地跪倒,那個人的腳踩住他的脖子,一使力,將他的側臉踩進塵土里。

他只能用一只眼睛隱約看見,那個人的鞋尖上都綴著尖刀。

“放肆,豈能直呼主人名諱。”那個人輕蔑地說道,那個聲音并不是沈夜,他是新近進階,再怎么回憶也不記得流月城中曾存在過這樣一個人。然而,從那個人身上,沈夜的味道,仍是隱約地散失在微涼的空氣之中。

他聽到那個人擺弄書信匣的輕響,忽然想起來,為了保密,書信是用六子連環鎖和高階秘術鎖在偃甲密匣之中,若是不能解鎖強行開啟的話便內容會自動銷毀。就算是沈夜,想要解鎖只怕沒有幾個日夜的鉆研也沒那么容易,想到這里他心下稍安,進而故意出聲激他道,“別白費力氣了,區區沈夜走狗,就算殺了我,也休想打開這密匣。”

他指望那個人不服氣強行嘗試觸動機關,即使書信送不到,也好過落到沈夜手上。

那人果真上當,笑道:“我倒看看,有何精妙之處。”

不過片刻之間,那人又笑:“不過兒戲。”

他聽到偃匣應聲開啟的聲音,然后是竹片翻動聲響,那個人已經開始書信,心中大駭,這個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此時所有的信心皆被擊潰,不過是沈夜身邊的一個人而已……而他們是憑什么能與沈夜本人為敵。

他們里應外合,密謀已久,然而所有自以為是的籌謀豈非正如此人嘲弄的,不過兒戲。

“捐毒……”此時那個人已經看完了書信,又是冷笑一聲,轉而低頭問他,“喂,你,可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知道那人是要殺他了,頓時嚇得肝膽俱裂,大叫起來:“饒命啊!求你不要殺我!”

“只剩下這等心愿?你此生也是白費了。”那人的腳下將他踩得更緊了一些,讓他無法再高聲,“別叫,就算不這么大聲,我也聽得見。”

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他的人生如戲折一般在他眼前重現,早亡的父親,年邁的母親,深愛的妻子和剛剛降生的女兒……思及念及,他流下眼淚。

“死生無常,又是哭什么呢?”

“我對不起老母妻女……尚未盡到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之責,如今卻要害他們為我傷心,日后生活更是艱苦。”

“哦,你還有母親、妻女。”那人淡淡地說著。

“我女兒剛滿周歲,我終日在外奔忙,都沒好好看過她,只記得她生的粉嫩漂亮。今早出門,內人對我說她聰明伶俐,昨日竟然已經學會了叫爹爹,讓我去聽……我說日后她叫爹的時候多得是,便就出門……竟是再也聽不見……”

“幼失其父,確是大不幸,好在令嬡終究是年紀小,也未必記得你分毫。若是大一些,十歲不到的光景,正是將父母當做天地,豈不是更會成為一生傷痛。”

那人語氣平和,倒似是在安慰他的不甘似的。

“年少時只想著求取仕途,父親去世之時也未回家相見,想來那時母親一人陪伴父親最后一程……我家境貧寒,他們相濡以沫幾十年,母親一直守到他化灰消散,那時必是十分孤獨。我卻為了多在祭司面前表現,而遲遲不歸……而待我回家之時,母親卻笑著對我說,一切有她打理,讓我不必分心……后來有了家室,更是鮮少回家探望母親,聽聞老鄰居說,她總在門口悵望,想是在盼我歸來……總想著來日方長,如今卻要她突然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人道:“父母在,不遠游,然而生老病死也是世間常理,你縱然活下去,也不過淪入子欲養而親不待,同樣是難過,又有何差別。”

“我妻子秀外慧中,我少年之時便對她悄悄戀慕,從未想到此生有幸竟真能得娶到她為妻,我何德何能,只望竭盡所能讓她能過得好一些。時日一久,事務連軸,如箭在弦,不由進退,與內人相談漸少,連個笑容都鮮少流露,漸漸都忘了自己是為了什么而汲汲營營,難道不正是希望她能開心么……現在想來,我終日不在家中,女兒為何反而先學會了叫我……早上她牽著我的衣袖,對我說女兒的事情,也許也并非是因為希望我聽見,而是她自己……想要多與我相處一刻……而我竟就這樣……”

那人沉默片刻,說道:“你可想活下去?”

他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他當然想要活下去,想要再得一次機會,彌補這所有所有的虧欠。

“那你便當今夜什么也沒有發生,你也從未見過我,將這個原封不動地送過去吧。”那人將書信匣重新鎖好,但他知道那里面必然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封書信,而是偽造的。

這……他背上冷汗淋漓,雖然螻蟻尚且貪生,但如此陷害同僚,豈非是賣友求生的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