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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菀低下頭,淚珠子砸落在手背上,絕望莫過于如此。從前世追到今生,便只為了得到這一句拒絕嗎?那前世臨死前為何要回首看她,為何眼中皆是不舍,為何只有她記得。 待褚云天離開,柳菀赤腳踏在冰涼涼的地板上,解下腰間的絲絳。唯有死可解灼心蝕骨的折磨,這一次她不要帶著什么記憶,來世若可輪回便愿做一朵朝開夕落的木槿,沒有情沒有義,看到朝陽與落日便終了一生。 絲絳勒入喉嚨,窒息之感油然而生,而柳菀卻不感覺痛苦,解脫般垂下手臂。眼中的光漸漸消失,她終于沒有了煩惱。 乘風而馳的冥然勒住韁繩,馬兒在急行之中忽然被拉住,雙蹄抬起,發出嘶鳴。 “怎么了?”同時騎馬在側的幾人立時也停下來,第五賀皺著眉頭問兒子,他們得到靛州的消息,說見到柳菀進了影月樓,這廂他們全員出動,展行、朱乃翁皆一起日夜兼程前去確認,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無事。”冥然晃晃腦袋,他方才感到一股寒意從心中升騰,有什么事情即將發生一般。不過這會兒感覺消失殆盡,仿佛剛才只是錯覺。 派去靛州的人是一同從金林都過來的影衛,對柳菀的樣貌極為熟悉,他親眼見到柳菀同兩男一女一同進了影月樓,他必須快些趕到,事態的發展似乎已迫在眉睫。 然而當這一行人到了赤州之時,見到的卻是昏迷不醒的柳菀。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脖頸見依稀可見紅腫的勒痕。 “她為什么會成為這個樣子?”冥然赤紅雙眸,向身后的影紅嘶喊。一路上來,他便聽影紅說他們救了一個女子,但她不說自己的姓名,聽冥然的描述應該是他們要找的人,其余的皆沒有說,只叫他自己親自去看。 “你喊什么,我們也不想這樣。”月南心中窩火,他們救了人,不感謝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受這樣的窩囊氣,是她自己自殺的,關他們什么事,若不是他們及時發現,現在見到的恐怕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然兒不得無禮!”第五賀喝止住瘋狂地拔出劍來的冥然,將影紅換到旁側。 “賢侄,你可把事情的經過同叔叔好好說一說嗎?”第五賀也時分茫然,若是說柳菀是被人打傷殺死也還說得過去,偏偏是自殺,這其中定有隱情。 影紅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始末講與第五賀,細節也將得頗為清楚。 “那我能見見那位公子嗎?”第五賀聽到事情之中還有一個叫褚云天的人出現,而且是他與柳菀談話之后,她才想不開的,還需再找他問一問。 褚云天被喚到偏廳,進去便見到一位飄然如仙者的男子坐在正座上,悠然喝著茶水。 “小生褚云天見過先生,不知先生找我有何事?”褚云天拱手上前施禮。 “褚公子不必多利,我乃第五賀,是你救下的那位姑娘的家人。咱們看門見山,我只想知道她自殺之前你同她說了什么。” “哎……”褚云天狠狠得跺著腳,他這真是前輩子造的孽,飛來橫禍,這都什么事兒啊。 第五賀緊鎖眉頭聽完褚云天的講述。他不禁頭痛,這位褚公子說得頭頭是道,神情也不似說謊,不過這前世今生之事聽得他是云里霧里。 “老夫先在此謝過公子。”第五賀客套了幾句,便回身去找冥然。 冥然跪在床邊,一瞬不瞬的望著只剩呼吸的柳菀,雙掌將她的手合在掌心。朱乃翁站在一旁默默擦著眼淚,展行更是一言不發地杵著。 “然兒啊,我們先將柳姑娘帶回去再說。這里面的事情恐怕有些復雜。”第五賀上前揉了揉冥然的頭頂,柔聲說道。 冥然點點頭,輕輕抱起已瘦得毫無分量的柳菀,額角輕輕蹭著她的臉頰,喃喃說著:“菀兒,冥然哥哥帶你回家!啊……回家就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了。菀兒……對不起……菀兒……”話說一半哽咽在喉,他答應過菀兒護她一世,可他還是晚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得有點心疼。 不過苦盡甘來。 一切都會好的。 我相信。 ☆、劫(七) 一行人收拾妥當,備了駕馬車載著柳菀將回,卻被影定山帶著一伙子人截住去路。 “半緣宮宮主親臨至此,緣何無人通知我啊?”影定山穿著影家慣有的紅衣。難耐他膚色黝黑,天生魁梧兇悍,與艷麗華貴的紅色極為不相稱。 “定山兄弟,時難為兄未曾登門拜訪,而是事情緊迫,我們還要帶人回去。況且我已與賢侄打過招呼了。”第五賀跨|坐于高頭大馬之上,俯瞰影定山,雖說言辭謙遜,可卻一臉不屑。 影月樓在南錦已有百年,根深蒂固,勢力龐大。傳入影定山手中卻毫無建樹。虧得他有個好meimei月冬至,才令這百年家業不至于毀在他的手上。 影丁山聞罷,剜了一眼站在旁側的影紅,示意他過去。 “父親,這邊事情復雜,您老就別參合了。”影紅蹙眉,緊走幾步來到父親身側,小聲同父親說話。他長得與影定山沒有一絲相像,白面明眸,俊朗瀟灑,加以紅衣配身,說他是樓主才不為過。 “臭小子,你可知他們要帶走的人是誰?”影定山氣得直跺腳,他還沒退位呢,這兒子便擅權僭越,真當他是廢物不成。 “是少宮主的心上人。”影紅回頭對坐在馬上的第五賀笑了笑表示抱歉,而后低聲對父親說道。 “這就對了,想必是十分重要之人才會如此興師動眾,那我們為何不趁火打劫?”影定山不懂,兒子是個聰明人為何好事送上門了,也不知道拿捏一把。 “父親,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影紅知道父親的意思,然他這個父親目光短淺,行事乖張魯莽,令人頭痛。姑姑這般還在金林都,現無人可管制父親,他是兒子有些話不方便說出口。 “你們父子二人回屋敘舊吧。老夫這邊要啟程了,還要多謝少樓主款待。”第五賀早已不耐煩,那二人嘰嘰歪歪好一陣子了,再不走恐怕又要橫生是非。 影定山正忙著說服兒子,這廂聽到第五賀要走,推開影紅攔在馬前,“第五宮主從我影月樓帶人只說一句謝謝可不成。”說罷竟拔出到來指向第五賀。 影紅見事不好,抽身攔在父親身前,一邊按壓那舉刀的手,一邊安撫第五賀,“宮主莫要同我父親一般見識,他不了解發生了什么?”又示意月南過來幫忙。 然月南卻像沒事人一樣杵在那處望天,她的性子隨影定山居多,剛剛在屋內已多對冥然的態度不滿,父親能讓這群人吃癟,她自是愿意的。 第五賀嗤然一笑,從懷中掏出木鑲玉的令牌丟出去,道:“送你個定緣令,以后影家出事,半緣宮自當出面幫襯。” 定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