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滿船清夢壓星河(九)
林星何目送闖禍的大卡車遠去,驚恐得宛如一條烈日下迅速風干的海帶。“不是不是,”林星何慌得舌頭打結,“是那個,其實學姐讓我先去……買、買顏料!”看個牙搞得簡直像出軌一樣。顧清孟沉默片刻,問:“去哪買?我送你。”林星何一腦門兒冷汗,腿一軟,幾乎就要如實招來了,可話到嘴邊,又實在放不下背上三噸重的美少年包袱,生怕說了實話會被顧清孟抓去親自治牙,便仍是硬著頭皮拒絕:“就去批發市場,我坐地鐵可方便了,你不用過來。”“……知道了。”顧清孟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不自覺地攥緊拳頭,險些把手里的筆拗斷。林星何:“那,拜拜。”明白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顧清孟掛斷電話,來回踱了幾步,醋海翻波。首先,林星何人在學校外,其次,平時那么老實聽話的林星何今天不惜撒謊也要隱瞞自己的行程……縱使再不愿把林星何往壞想,心底的疑惑也仍然壓不住,顧清孟像頭被困在籠里的獵豹,容色沉靜,貌若優雅地在辦公室里踱著步子,其實心都空了。告白成功到現在他們整整五天沒見面,顧清孟三次邀約都被婉拒,故而沒有多少在戀愛的實感,縹緲得像做夢,而且他知道林星何八成也是這樣。顧醫生不禁后悔自己上周六晚上為何選擇做了人,早知如此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干抹凈,把兩人關系一步鞏固到位,讓林星何從身到心都牢牢記住他、認準他,他現在也不至于患得患失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先不想了……顧清孟甩甩頭,拋開無謂的負面猜測,翻開患者預約本強行轉移注意力,打算等晚上林星何回學校了再去找他當面聊聊。另一邊,由于顧清孟沒追問,林星何滿以為成功逃過了一劫,坐地鐵朝預約的牙科診所去了。給林星何看牙的牙醫是個軟萌的妹子,說話輕聲細語,動作溫柔,極大地減輕了林星何對治牙的恐懼。捱過一段漫長痛苦的治牙時間,治療結束。“可以了。”牙醫妹子示意林星何起身,柔聲叮囑道,“四天之后再來,給你做齲齒填補,這幾天不要用這側牙嚼東西……”林星何捂著臉坐起來,被各種器械輪番蹂躪得比平時還老實幾分,牙醫說一句,他便跟著點一下頭,聲音軟軟地應著,像只被狠狠搓揉了一通的小白兔。林星何認真聽完注意事項,起身道:“都記住了,謝謝您。”牙醫被乖到飆血。林星何前腳剛走出診室,已處于忍耐邊緣的牙醫妹子后腳便飛快掏出手機,瘋一般地在微信群里轟炸。迷子:“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啊!”群成員a:“學妹怎么了?”這是某醫科大學口腔醫學專業的同學群,群里一百來號人,要么是牙醫,要么是未來的牙醫。迷子:“剛才有個美少年來治牙,真·美少年,長得像漫畫里走出來的!而且巨乖,我說有個壞的地方要鉆,他說‘您能不能輕一點,我特別怕疼’,您哎!這年頭還有十幾二十歲的男生會對上司之外的人用敬語的哦!?”群成員b:“臥槽,乖死了,萌死個人!”群成員c:“什么玩意兒,你們女的都喜歡這樣的嗎……[流汗]”迷子:“不懂你就閉嘴好不好!真的乖死了,超配合,還一口一個謝謝您,怎么會有這么乖的男孩子?這樣的乖巧是真實的嗎?我昏厥!”滿船清夢壓星河:“……他姓林?”乖成這樣又長得好看的男孩子是不多見,顧清孟這輩子也就遇到過一個。迷子:“是姓林,你認識?這么巧的嗎?”在醋缸里泡了一下午的顧醫生如蒙大赦。顧清孟并不遲鈍,只是思維一直沒搭到那條線上,這回知道林星何是去看牙,他瞬間就把林星何那點兒小心思給摸透了。這小東西怎么和我這么見外呢?顧清孟好氣又好笑,打了幾個字發過去。滿船清夢壓星河:“是我男朋友。”群里一秒炸了鍋,顧清孟沒心思看他們說什么,把手機一揣,換上常服抓起車鑰匙,快步走出診所。拖了將近兩個月的牙醫副本終于快刷完了,至于四天后的齲齒填補根據林星何的經驗應該是不疼的,心中一塊巨石落地,林星何走起路來步伐都輕快了許多。拐過前面的街角就能看到s大的校門,正當林星何在腦內第無數遍立志今后一定少吃甜食時,路邊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車喇叭響。林星何回頭一看——顧清孟的車正沿著人行道慢悠悠地向前滑著,車頭與他只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啊……”林星何慘遭抓包,僵立當場,兩手空空,半管顏料也沒有。車窗緩緩降下,顧清孟坐在車里,沖林星何勾勾手指,英俊的臉上透著一股難以捉摸的神氣,道:“上車。”“不、不用了,”林星何擺手擺出殘影,“就這么幾步就進學校了,我自己走。”顧清孟睬都不睬他,仍是硬邦邦的兩個字:“上車。”林星何抿了抿嘴唇,自覺嘴里還有不小的藥味,離近了肯定會被顧清孟聞見,遂腦子一抽,拉開車門,坐到后排座去了。顧清孟:“……”“你怎么來了?”林星何規規矩矩地坐著,若無其事狀閑聊,“正好路過嗎?”顧清孟不答,只一腳油門將車子開出去,林星何見他狀態不對也不敢出聲,過了一會兒,車停進一條僻靜無人的斜街。顧清孟熄了火,一雙深邃的眼豹子似的通過后視鏡盯著林星何,靜了片刻,才慢悠悠地開口問:“你坐后排,是為了方便我在車里親你?”林星何一怔:“呃,不是……”然而顧清孟已拔了車鑰匙下車,從另一側坐進后排座,將車鑰匙一按,嗒的一聲,四扇車門全鎖上了。林星何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挪挪屁股,縮在車門與座椅的夾角中,大腦飛速運轉,想找借口逃跑。“究竟干什么去了?”顧清孟欺身過來,一手按住車門,把林星何圈在一片狹小的空間中,“說實話。”那張英俊的臉貼得極近,林星何心臟砰砰狂跳,想著干脆招了再好好道個歉,反正治也治得差不多了,顧清孟總不可能再給他治一遍,總之沒讓顧清孟看見自己治牙的丑樣子就算沒白撒謊……林星何正想著,顧清孟忽然繃著臉不冷不熱地拋來一句:“膽子不小,居然背著我在外面……”“我沒有!”這誤會可大了,林星何瞬間炸出一后背冷汗,惶急道,“我、我怎么可能!”顧清孟嗤地一笑,補完后半句:“居然背著我在外面看別的牙醫?”林星何呆住,臉蛋一白復又一紅:“……呃,你知道了?”“今天給你治牙的是我學妹。”顧清孟斂起陰郁神色,眼底滿是笑意,捏住林星何的下巴撥了撥他的下唇,道,“張嘴,牙醫哥哥檢查。”“檢查什么?”林星何面紅耳赤地一扭頭,嘟囔道,“不張。”“我看一下她給你弄的怎么樣,我怕她技術不過關。”顧清孟臉一板,擺出醫生架子。“唔唔唔!”不給看!林星何把嘴巴抿成一條線,左躲右閃,活像個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少年。“寶貝兒聽話……”顧清孟樂了,還想再逗逗他,林星何卻猛地一頭扎進他懷里,把臉死死埋在他胸口,兩條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和背,聲音悶悶地道,“我不想給你看。”顧清孟回抱住他,低頭親親他細軟的黑發:“為什么?”林星何耳朵通紅,蹦出一個字兒:“丑。”頓了頓,又解釋道,“我找別人看牙也是因為這個,我不想被你看見我……那個樣,但是我怕我告訴你你也會不高興。”片刻安靜后,林星何認真道歉:“對不起,我撒謊了。”“不用道歉,我沒在意。”兩個多小時前明明醋到眼冒綠光的顧清孟虛偽地安撫。“心別這么重,也別想那么多,”顧清孟捏捏林星何的腰,“在我面前你怎么舒服自在就怎么來,以后你什么樣兒我看不見?”“嗯,知道了。”林星何粘在顧清孟懷里點頭,蹭得顧清孟一陣難言的癢。顧清孟把懷里的糖粘糕撕下來,強按在車門與座椅靠背的夾角中,親下去。“我嘴里有藥味兒,辣的……”林星何一扭頭,卻被顧清孟把臉扳了回去,四瓣唇膠合得難解難分。“唔,樟腦酚。”顧清孟咂咂嘴,渾不在意,并再次深吻下去,低聲道,“你是甜的就行了。”林星何心臟劇跳。顧清孟松松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胸前緊實漂亮的肌rou,抓起林星何的一只手探進自己衣服里,道:“摸摸。”林·下半身動物·星何臊得臉通紅,手卻老實地探了進去,心想真好摸。顧清孟被撩得氣喘,把林星何往下拽了一段,讓他半躺在后排座上,撩起他的上衣,低聲道:“外面什么都看不見。”林星何抬眼,瞥見車玻璃上貼著黑色的太陽膜,外面確實看不清里面,乖順地任顧清孟施為片刻,便小聲抗議道:“別舔,臟。”“哪臟了?”顧清孟問。“我沒洗澡。”林星何抓著上衣下擺死命往下拽,哀求道,“你要是想……回你家,洗完澡再這樣……”“說您。”顧清孟壞心眼道,鉗住林星何抓著衣服的手,舉過頭頂,用一只大手將一雙清瘦的手腕按在車玻璃上。“您,求您了,我今天坐地鐵,出了一身汗,真的不干凈。”林星何手被制住,扭著腰拼命掙扎,羞恥加上用力,加上自我嫌棄,再加上擔心被顧清孟嫌棄,被種種因素刺激著,眼圈倏地泛起一輪薄紅。“但是我喜歡。”顧清孟說著,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一番,并轉移戰場,解開林星何的腰帶。“那、那更不行,太臟了,我們先回家行不行?”正在瘋狂說服自己的林星何瞬間迎來第二次崩潰,“您怎么這樣?”顧清孟徹底獸化了,用牙齒銜住林星何的衣物一扯。片刻后,林星何身體過電似的一顫,輕軟的嗓音染上一抹沙啞,怒道:“顧清孟!”小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喊吧,”顧清孟把他手腕鉗制得更緊,壓得更狠,含混不清道,“隨便喊,今天我非得治治你這毛病。”林星何話都說不出來了。五分鐘后,顧清孟起身,拭去唇邊水漬,啞聲道:“你的味道對我來說就是春藥,喜歡還喜歡不過來,怎么會嫌棄。”林星何腦中嗡鳴一片,賢者時間過后手腳都虛了,怒氣也泄得一干二凈,鼻尖抽動了一下,有點兒茫然。顧清孟幫他理好衣物,把他攏進懷里抱住,惡趣味道:“全身上下哪都親過一遍了,以后還和我這么拘束嗎?”林星何略一遲疑,顧清孟又柔聲道:“只要你別不要我,這輩子我就會是你最親密的人,你沒什么不能和我說的,不能被我看的,我也絕對不會因為什么亂七八糟的小事兒嫌棄你,你在我這連看個牙都要藏著掖著,像話嗎?”林星何臊眉耷眼地搖搖頭:“不像。”顧清孟輕笑:“退一步講,你真的這么不想被我看也可以直說,你只要說個不字我就不會強迫你。”林星何垂著眼,心想明明剛才說了不也被強迫了,卻聽得顧清孟悠悠拋來一句:“床上除外,說不或許會起反效果。”林星何:“……”林星何:“那說‘要’呢?”顧清孟瞟他一眼:“你說呢?”片刻后,顧清孟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道:“該輪到我了吧?”車內氣氛旖旎。作者有話要說:咦嘻嘻嘻嘻~收拾收拾準備出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