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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是生來就是……”沈言喃喃念著這句話,而這句話他在挨打那天已經(jīng)反復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是個屁!”沈峻輝露出了本來面目,精瘦的脖子上青筋暴凸,聲嘶力竭地沖著兒子咆哮,“你今天不去也得去!小兔崽子我告訴你,你他媽就是讓人打死在里邊,也比你出去給我丟人現(xiàn)眼強!你和你媽真是一模一樣!屁的能耐都沒有,就知道給我丟人!”沈言眼圈一下就紅了,他狠狠咬了下嘴唇把眼淚憋回去,顫聲問:“你真覺得我讓人打死都比給你‘丟人’強嗎?我是你兒子,你不是做過親子鑒定嗎?爸……”“別叫我爸!你現(xiàn)在沒資格叫!”沈峻輝砰地一拍車頂蓋,沖不遠處的兩個教官一招手,沈言見勢不妙拔腿要跑,沈峻輝卻死命鉗住他手臂,一手高高揚起,眼看就要一記耳光抽下去,沈言拗不過父親,咬牙準備挨揍。然而,短暫的靜默后,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沒到來,兩個抓人的教官也猛地在一米外站定了,沈言淚眼汪汪地一抬頭,看見父親的手臂被一只鷹爪般的大手牢牢攥住了。沈言使勁眨眨眼,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張極力壓抑著怒氣的臉,小麥膚色,英俊剛毅,兩道硬氣的眉緊擰著。是王大海。“有話好好說,別動手。”王大海沉聲道。沈峻輝試圖把手抽回來,未果,吹胡子瞪眼地問:“你是誰?”王大海警惕地瞪著那兩個教官,強行掰開沈峻輝鉗著沈言胳膊的手,把沈言撥到身后,鐵塔般高大的身體把清瘦的沈言整個擋在后面了,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沒露出來,做完這些,王大海才自我介紹道:“我弟弟是沈言朋友,沈言同學現(xiàn)在住我家?!?/br>沈言回想著各種關于不正規(guī)教育機構(gòu)的負.面.新聞,他原本就是半點苦都吃不了的性格,讓他進那虐待人的地方真的和讓他死沒有區(qū)別。沈言越想越怕,抖如篩糠,在后面拽了拽王大海的衣服,顫聲道:“哥哥,他們是青少年戒網(wǎng)中心的,我不跟他們走,我進去就出不來了,他們得弄死我。”王大海雖然不清楚細節(jié),但聽這說話聲也知道小孩兒嚇壞了,他沒回頭,只反手攥住沈言一只嚇得冰涼的手,聲音很輕,但卻很堅定:“放心,待會兒哥還帶你看電影呢。”沈言被這一握握得心一顫,眼淚差點兒掉出來,但又被他忍住了。沈峻輝冷笑一聲,道:“我是沈言的父親?!?/br>王大海早已猜到了,黑著臉粗聲叫人:“沈叔。”沈峻輝頓時感覺自己老了十歲:“……”“噗?!鄙蜓砸幻肫铺闉樾Γ谘劭衾镄盍撕镁糜彩菦]掉出去的眼淚一下子被擠了出來。沈峻輝冷靜了一下,不悅道:“我管教我自己兒子,用不著你一個外人插手,我才是沈言的監(jiān)護人?!?/br>王大海沉默片刻,道:“沈叔,我說不過你,我也不和你說,反正沈言不和你們走?!?/br>沈峻輝被這個不講理的“反正”噎得說不出話。“你上車,在那邊,看見沒?”王大海把車鑰匙塞給沈言,沈言扭頭就跑,王大海在沈峻輝與兩個教官面前鼓了鼓肱二頭肌,滿臉鄙夷,“我知道你們那破地方,孩子一送進去你們就往死里打,不拿人當人。”兩個教官仰起臉盯著鉆進王大海車里的沈言,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抓人,可看著王大海這一身塊兒他們又慫。“你們,”王大海分別指指兩個教官,目光狠厲如鷹,粗聲威嚇道,“我知道你們敢干這喪良心的買賣肯定有后臺,我是拿你們學校沒辦法,但你們要是敢碰我們家小孩兒,我把你倆三條腿兒全掰折,這個話能不能聽明白?”語畢,王大海又勉強維持住禮貌對沈峻輝道,“沈叔,你可能是不知道,他們那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你回去搜搜新聞吧?!?/br>兩個教官陰沉地繃著臉不吱聲,沈峻輝仿佛還想說點兒什么,可王大海沒等他們回話,轉(zhuǎn)身就往車的方向走去。沈言坐進副駕駛,想起父親的話仍傷心得喘不上氣,眼睛里含著一包新醞釀出的眼淚,卻不掉下來。過了一會兒王大海進了車,沒說什么,只是先把車開走以防節(jié)外生枝,他開的方向是商業(yè)街,顯然是還惦記著要帶沈言看那部沈言盼了很久的超級英雄電影。車里很靜,沈言粗重的喘氣聲、吸鼻子的聲音,還有因為一直強忍著不肯落淚而不斷不受控制地逸出鼻腔的悶哼聲,聲聲清晰入耳。沈言小時候是個愛哭包,然而mama走后就沒人再縱容他這個毛病了,沈峻輝很討厭他哭,覺得男孩哭就是沒男孩樣兒,沒出息,沈言小時候無論是因為什么,總之只要是一開始掉眼淚,沈峻輝就會劈頭蓋臉斥他一頓,而沈言也深深地把“男生哭等于沒出息”這一扭曲的價值觀刻進腦袋里,常年累月這么憋屈下來,沈言已練就了一套憋眼淚大法。此時此刻沈言正死死攥著拳頭,清瘦的身板因憤怒、傷心與克制而戰(zhàn)栗著,他奮力睜大眼睛以增加眼球與空氣的接觸面積,想讓眼眶里的眼淚加速風干。幾個路口等燈的間隙,王大海一直偷眼瞄著想哭卻拼命壓抑自己的沈言,車子又開出一個路口后,王大海忽然一腳剎車把車靠路邊停下,解開安全帶。沈言這會兒腦子里是懵的,反應正遲鈍著,只模糊地覺得王大??赡苁怯惺乱萝?,他正這么想著,左手邊安全帶的鎖扣就被王大海按了一下,安全帶咻地縮了回去。沈言呆兮兮地轉(zhuǎn)臉看王大海,眼里噙的兩包淚岌岌可危,仿佛腦袋輕輕一晃就要掉下來,他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王大海的身體就忽然越過車中間的變速桿飛快貼近,緊接著,沈言整個被箍進一個結(jié)實寬厚的懷抱,王大海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想哭就哭,不丟人,別憋著,哥有時候難受了還哭呢?!?/br>“唔……”沈言先是從喉嚨眼里發(fā)出一聲細小的哽咽,還想負隅頑抗一下穩(wěn)住情緒,可這個懷抱實在太溫暖、太踏實了,加上王大海的手掌還哄小孩兒一樣一下下在自己背上拍著,沈言心底被強行壓抑多年的軟弱如泄洪般傾落而下,來勢洶涌且理直氣壯,沈言吸足一口氣,把臉貼在王大海胸口,不帶任何內(nèi)疚與自責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王大海只覺自己的心臟都被沈言哭得直抽抽,他起初只是輕輕拍著沈言的背,拍了一會兒,又像觸碰一枚隨時會炸裂的地雷一樣小心翼翼地撫了下沈言的頭發(fā),見沈言沒抗拒,才像摸王小溪的頭一樣用力摸了摸沈言的頭,問:“你和你家里是因為什么?是不是因為你愛玩網(wǎng)絡游戲?”“不是。”沈言盡情發(fā)xiele一通,已經(jīng)平靜下來不少,可他仍舊把臉埋在王大海胸前,用面頰貼著那一塊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