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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里的笑意甚是明顯。 人還未到竇懷啟身旁,話便已經溜了出來。“噫,這被子打濕了?哎呦這么冷的天,也不知能不能睡得著。” 竇懷啟手里的布衾猛地被他抓緊。這人離自己這么遠,卻一眼就能看清,這事分明是他所做。 李葉似乎也沒想跟他繞圈子,走到他的身旁彎腰小聲道。“就是我做的,你能怎么樣。” 竇懷啟心里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能逞一時之勇,他沒說話,緊閉著嘴,只是冷眼看著李葉,如在看跳梁小丑。 李葉見竇懷啟沒有他想象中的生氣,有些不滿意的冷哼了聲,而后上床窩進布衾里。 竇懷啟則將布衾推到墻上,堵住漏風的口子,然后坐到了枕頭上。 他坐在枕頭上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門口發呆。 李葉見他不敢招惹自己,心情愉快的吹了會口哨,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戌時,下人們都已回了房間,辛勞了一天都有些困了,紛紛上床睡覺,也沒人注意到東邊床上坐著一個人。 最后一個進來的,則將油燈一吹,今日算是過了。 屋子里的鼾聲起伏,竇懷啟身旁睡著的李葉也正睡得沉。 竇懷啟本是冷眼瞪著門口,這燈光一熄滅,他反而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動作。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他自認這屋子里的人除了他,都已睡著后,方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下床時更是小心,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他走到木桌旁,提起茶壺,茶壺里估摸著有半壺的水,他先是倒了一杯,一飲而盡。而后提著茶壺又小心謹慎的走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李葉尚在美夢中,不知發生了什么。 可竇懷啟清楚,他眼眉平靜,似乎沒有什么怒氣,可仔細一瞧,他嘴唇抿得緊緊的,似在忍耐。 他提著茶壺,蹲在兩個被褥的中間,右手提著的茶壺微微傾斜,冷水便順著細壺口從李葉身下的褥子里鉆了進去。 李葉不知是不是在夢中也夢到了如此冰冷的季節,他微微一抖,裹緊布衾,又沉沉睡著。 他身下的褥子被這細流漸漸打濕發冷,他卻已經有些適應,沒有了太多的感受。 竇懷啟卻沒有再倒,收了手。但也沒有下床將茶壺擱回原處,而是轉身將自己的枕頭拿了過來,墊在自己屁股下,就這么坐著看著李葉。 過了會,竇懷啟伸手摸了摸褥子,覺得似乎被李葉的體溫給捂熱了些,便又重復了之前的動作,右手一動,細水重新流進褥子里。 這次比第一次倒水,給李葉的感受還要淺,許是本來這褥子就有些涼,這后倒的水連李葉的一個翻身都沒有激起。 竇懷啟就這樣倒了又歇,歇好了接著倒,硬是讓這褥子一夜未干。估計這茶壺里還剩一成的水了,他又輕手輕腳的下床將茶壺放好。 然后上床窩在墻邊,坐著眠了會。 李葉是被身旁的動靜給弄醒的。 他醒來時覺得全身冰冷,他記得昨日做了一個落入冰水里的夢,可怎么醒來還這么感同身受。 意識漸漸清晰后,他方才覺得這被窩里有些冰涼。 “喂,起來了。” 管事的又在門外喚了,他撐著身子坐起身來,卻突然來了一個哆嗦,又打了一個噴嚏。 他驚恐的發現,手掌下撐著的地方水漬甚多。 “這……這是……咳咳。”李葉猛地的發現自己竟在咳嗽,他反射性的抬起手,手掌里有些水跡,低頭一看,褥子不知何時全濕透了。 “李葉!你還不起來嗎!” 管事的已經走了進來,他往李葉身上一拍,“噫!李葉你身子怎么這么燙,發燒了?” 李葉抬頭時與正在換衣的竇懷啟視線一對。 “管事!這小崽子咳咳把我的褥子弄濕了!您一定得懲罰他咳咳。” 這管事臉上有些不樂,心想又來替自己找些麻煩事了,還沒說話,竇懷啟就接話道。“昨日奴才回來,奴才的床也全濕了,不知被誰倒了一床的水,他褥子濕,許是這褥子里的水流過去的。” 管事將手往竇懷啟的床上一摸,當真也是濕的。這院里有這么多下人,誰知道是誰倒的,他可沒這個閑工夫管這些事。 “行了,你出去干活,李葉你就歇半天,好不了就接著做活,別想偷懶。” 李葉自然知道管事是不會管這種事的,就是因為知道,他才這么肆無忌憚的往竇懷啟的床上倒水,可現下見管事如意料之中的敷衍,他的心里卻有些叫苦不迭。 甚至他也不能確定這水是不是竇懷啟所倒,只得在竇懷啟出門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竇懷啟嘴角一動,冷笑一聲,不作搭理。 如昨日一樣,竇懷啟又到灶房里洗碗,這次甚是小心,雖然洗得慢,但也沒把碗打碎。 又謹記司涼教導他的,等主子們朝食都用完了,再跟著下人們一起在下人房里用了食。這次時間過得有些快,晃眼就已過了午間。 李葉拖著個發燒的身體,也跑來干活,身軟腳無力的,被管事責罵了多次。 竇懷啟看得高興,躲在一旁看著他發笑。 “竇懷啟,你過來,去將自己的衣物收拾下,帶去南云院。” 說話的是剛過來的司涼。 司涼聲音沒有抑制,李葉怨恨的眼光又一次擱在了竇懷啟身上。 “嗯好。” 竇懷啟并不在乎這些不能化成實質的目光。 他回自己歇息的屋子里,將衣物和布衾一裹,抱著就出了門,而后跟在司涼的身后往南云院里走去。 “我們都是下人,你以后可以直呼我的姓名,只是你的名字,太長,不太適合主子們喊,等大小姐回來了,再求她賜個名就行了。”司涼在路上吩咐著。 “大小姐不在院里嗎?” “嗯,今日皇太子妃遣人來召小姐進宮,小姐帶著司音和鴉紅姐進宮了。” 聽此,竇懷啟心里有些沉悶,今日出了惡氣,不應如此才是。 司涼帶著竇懷啟進了南云院東邊的廂房,這個廂房是特地給下人們留的,所以空間也算不上多大,左右不過三十尺。 但南云院里只有竇懷啟一個男孩,這東廂房也自然只有他一人住,陡然間由大通鋪到這整個屋子,他有些不適應。 這廂房里該有的都有,比起低等奴才們住的下人房要好得多。雜石鋪成的地面也算光滑,小圓木桌,青花茶壺茶杯。 通鋪倒還是通鋪,只是這通鋪是一個人住。 “這……我住在這里?” 竇懷啟眼睛大睜,嘴唇微張,這個時候才顯出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神情。 也不怪乎竇懷啟吃驚,這將近半年的流浪之旅,他吃過許多苦,見過太多刀光劍影,這陡然間的改變,讓他有些不適應。 司涼斜眼看了他一眼。“嗯。你就住在這里,大小姐已經與夫人說了,從今以后你就是她的書童了。只是入學之事可能得等到明年開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