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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適合他,手里的破舊斧頭完全是用來扒拉土和草的。他在林間樹下的雜草叢中挑揀著枯枝落杈,準備回家燒火做飯,一聲老鴰的驚叫嚇的他手一哆嗦,樹杈的尖兒把手背劃出一道口子,掉了層皮,絲絲的血滲了出來。他縮回手在嘴邊吹了吹,伸舌頭把傷口上的土沫木屑舔了下去了,又呸了一口,然后按著裝柴的柳條筐坐在一棵楊樹下,發起了呆。少年姓車,叫車衣。為什么叫車衣呢,因為他被收養的時候渾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破衣。收養他的是個老頭,老頭也姓車,跟他的關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可關系再遠,那也是親戚吶。車衣家里的親人早年下世,偏巧不巧,全都死了,他就被人送到了車老頭這兒了。車老頭一輩子生了倆閨女,但關系處的都不好,閨女嫁出去就再沒回來過。加上他老伴兒沒的早,車衣被送過來之后,他也樂不得的接受了,當孫子養唄,還能給自己送個終。沒想到這心愿還真實現了,也不知道是車老頭命薄福淺還是車衣八字克人,不到三年,車老頭就翹辮子了,一命嗚呼見了閻王。他兩個閨女到死也沒回來看他一眼,還是車衣在村鄰的幫助下,湊了6塊木板,打了一副壽木,才把車老頭入殮下葬。這一年,車衣才10歲。車衣又一次面臨孤苦無依,不過這次就沒那么幸運了,村里的人都覺得是他克死了車老頭,誰也不敢收養他。他守著車老頭留下的破屋,就那么自己活著。車老頭原來有塊地,不到二畝,村里支書做主,把這塊地包給了鄰居老馮家。馮家每年拿點租金給車衣,再加上東家舍西家喂的,平日里也幫人看莊稼干雜活兒換飯吃,車衣這么多年也就活下來了。到了這一年,他剛好19歲。現在的車衣已經不用再為吃飯發愁了,自己會種菜、會養雞,他還打算明年開春去鎮上買頭豬崽兒,等養肥了就殺了吃rou。車衣在樹下打了個哈欠,盤算著自己還有多久才能吃上rou,樹杈上的老鴰又叫了一聲。車衣抬頭看了半天也沒找到這該死的烏鴉在哪兒,低下頭琢磨著該回家吃飯睡覺了。事實上他也沒啥理想,就是每天吃飽睡,睡醒了找活干,干完了活再吃飯,接著睡覺。他長這么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見的人無外乎形形色色的莊稼漢,又沒念過書,不識字,只認識人民幣上的數字,哪會有啥理想呢。車衣起身撲棱撲棱屁股上的土,又彎腰撿起一旁的破斧頭,挎起裝了半下柴的柳條筐,哼著村里大姑娘小媳婦兒常唱的小曲兒往村里走。“小meimei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小橋頭,手扶著內個欄桿望呀嘛望水流哇。水流千尺歸呀嘛歸大海啊,露水滴夫妻不能夠到白頭啊!小meimei送我的郎呀,送到了松樹林,瞅一瞅.......。”“嘎—嘎嘎!”又兩聲老鴰叫,打斷了車衣的小曲兒,車衣有些惱火,心說連老鴰都欺負我呢?手拿著斧頭回頭朝樹尖兒揮了兩下,又喊了兩嗓子,那只烏鴉才扇扇翅膀,從這棵樹上飛到了另一棵樹上。車衣沒空跟它較勁,啐了一口,轉身就要繼續走,眼角瞥到了身后林間好像走出一個人。車衣回過身仔細看了看,的確是個人正朝自己走過來,那人身上還背著一個人。車衣看了半天也沒瞅清這人是誰,八成不是村里的人。眼看著那人就走到跟前了,車衣不自主的往邊上讓了讓,不知為啥,看著這人有點心里發毛。那人走過去,又折了回來,在車衣面前停住腳步,緊接著把背上背著的人放了下來,車衣扭頭一看,是個女孩。可這女孩...閉著眼一動不動的,好像...像是死了。車衣倒抽一口氣,嚇的直哆嗦,顛了顛手里的破斧子,指著那人說:“你可別過來啊,我有有有斧子。”他一著急,說話都磕巴了。那人看車衣的樣子,知道嚇到人家了,便主動往后退了一步,盡量放緩語氣,說:“哥們兒你別怕,我不干啥,我就是想問問,前邊有村子嗎?哦,對了,我叫于塘,干勾于,水塘的塘。”車衣根本就不認字,于塘解釋的屁用沒有,反正他就記住了個魚塘。車衣咽了咽口水,回答說:“前邊是有個村兒,叫瓦盆窯。”于塘聽了之后一皺眉,“瓦盆窯?”好家伙兒,比太平溝還難聽呢。但這個時候也沒心思糾結村名的事,繼續問:“那村后面有山嗎?”車衣點點頭,“有啊,咋的啦?”“山上有廟?”于塘上前一步問。“有個小廟兒,供土地爺的。”車衣一五一十地回答。“帶我去!”于塘急切地說,腳下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幾步,車衣以為他要動手,嚇的丟了斧子往地上一蹲,“啊呀呀哈,我不去我不去,我哪也不去。”于塘也被車衣的反應嚇了一跳,但他馬上明白過來了,這哥們把自己當殺人犯了。于塘看了一眼白鳳棠的尸體,嘆一聲,說:“你別怕,我不是壞人,她是我對象,死在半路了。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就一路背過來了。”車衣聽了解釋,這才緩了一口氣,自己小心地站起來,問:“那你找那廟干啥啊?”于塘心說這人咋這么墨跡呢,管你屁事呢,我不能跟你說我要找老狐貍精救命吧。于塘皺著眉,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當局者迷,心急如焚,但是也不能表現地太暴躁激烈,要不然肯定讓人當殺人犯。于塘壓了壓情緒,從褲兜里掏出兩張褶褶巴巴的人民幣,一張五十的一張二十的。他自己把錢捋平整了,往前一遞,“麻煩帶個路,我有急事。”車衣看著錢,搖了搖頭,倒不是嫌少,而是不敢要。于塘哪知道他害怕啊,以為嫌少呢,又從兜里掏出兩張紅彤彤的毛爺爺,加在一起兩百七。車衣一看,哇,豬崽兒的錢出來了。但他還是不敢要,又搖了搖頭,抱著柳條筐縮在楊樹邊,不言語。于塘以為他還嫌少,這他媽是趁火打劫啊!但也沒辦法,自己人生地不熟,這又天近夜晚,眼瞅著就看不著道兒了,沒個本地人帶路,自己上山瞎轉喲,哪找的著胡三太爺呢。可又不能找別人帶路,眼前這哥們瞅著傻乎乎的,要擱別人,看自己背個尸體,早打110了。于塘這時候不敢惹麻煩,事出緊急,沒辦法,彎下腰從白鳳棠的口袋里又拿出來兩百多,錢摞在一起,往前一遞。車衣心想,哇塞,兩頭豬崽兒的錢吶。可他還是搖了搖頭,死人錢,誰敢要啊?于塘是真生氣了,把錢都揣了起來,上前一把拎起車衣來,威脅說:“你要不帶路,信不信我他媽揍你!”車衣這回倒沒害怕,因為從小到大沒少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