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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整潔?” 趙器認真瞧了幾眼,眼前人雖仍在喪禮間,可眉宇處的勃勃英氣始終不褪,他知道小韋將軍在他家大公子跟前向來不肯失了儀態,總怕大公子嫌他不夠穩重,自少時便總要強裝出一副莊重儼然的模樣,偏他不是這性子,這幾年長大些,身子精壯起來,武藝也精進許多,只怕這性子,倒是未改幾分。 “將軍好的很,容小人先稟報。”趙器欠了欠身,先他一步往書房去了。 不多時,趙器回來,朝他點頭示意,做了個“請”得動作,待他進去,便把門給掩了,自己在外候著。 成去非坐于書案前,一手持書,一手支頤,看也不看他,等他見完禮,冷淡開口:“知道今日找你來所為何事?” 韋少連皺了皺鼻子,老實答道:“不知道。” 隨即覷了上頭一眼,忙補救一句:“定是大事,要不然兄長這個時候不會叫我過來。” “原來你也長了腦子。”成去非“啪”地一聲把書摔在了案幾上,看得韋少連心底直跳,不知這是何故,突然就翻了臉。 話雖說的難聽,他半點不敢反駁,只能道:“兄長不說,我實難知道。” “我哪里還有資格做你兄長,”成去非冷笑,“我不跟你繞彎子,你那點雞腦子,稍帶深意的話,解釋了尚聽不懂,我問你,石頭城北倉那幾百萬斛糧食是不是被你弄走了?” 韋少連一聽這話,臉果然變了,成去非瞧他神色,知道事情定是真的了,冷冷看著他:“說,怎么回事?” “我,”韋少連此刻只惱定是朱向張涉給說了出去,壓根就沒想過如何狡辯,訕著個臉,半晌才擠出一些話來:“我有用處!” 見他這般大言不慚,毫無綱紀的模樣,成去非斷喝一聲:“韋少連!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往廷尉里頭送!” 韋少連正要爭辯,見成去非嘴角牽動,怒意明顯,便耷拉著腦袋不作聲。 “你給我直起腰來!”成去非忽又朝幾案拍了一掌,“看著我!” 韋少連無法,只得挺了挺身子,抬首見他眼神越發晦暗,心底不覺起了畏懼之意。 “這事是你家里要你做的?”成去非森冷發問,韋少連隨即搖首否認,“和我家沒關系,我家又不缺糧食。” 成去非心底只罵道你個蠢貨,能知道些什么。不想韋少連自己一股腦順了下來:“可我知道西北缺糧食!” 話鋒陡然沾上西北,聽得成去非心頭一緊,陰沉掃他一眼: “你再給我說一遍?” 韋少連似滿腹委屈,話音也高了起來:“西北什么情況我都知道,路昱跟我說過,中領軍大人也說過!將士們發不出軍餉,餓著肚子跟胡人耗,可朝廷卻不肯及時把糧草運過去,處處掣肘,還不是覺著西北有二哥有周將軍,怕他們掌著西北的大權,日后是隱患,不如就這樣半死不活地拖著最好!” “你這些混賬話從哪里聽來的?”成去非一陣錯愕,隨即厲聲問道。 “我就是這么想的!”韋少連不覺有些激動,成去非不耐打斷他:“你能想到哪一層我比你更清楚,說,這些話誰說給你聽的?”說完腦中忽掠過一絲不安,死死盯住了他,“是路昱還是中領軍大人?” 一下便把韋少連問住,滿面的詫異,不知成去非是如何猜到這上頭的,一時沒了底氣,悻悻抹了把鼻子:“不是路昱……” 成去非身子一僵,中領軍正是他堂兄成去甫,成去遠遠赴西北后,仍由他接手中領軍,掌禁軍大權。韋少連到底是個沒心眼的,不出幾句話,便把底細說出,卻實在超出成去非意料! 腦中盡回蕩著當日沉船的案子塵埃落定,顧未明冷嘲熱諷的那幾句: 莫要有一日查到你自家人身上去!我倒要看你成去非是不是也能大義滅親! 一語成讖,也不過如此了。 韋少連見成去非忽沒了話,只道:“糧是我盜的,跟中領軍大人一點關系也沒有!兄長要罰就罰我!只要西北的將士能吃飽肚子打仗,我甘愿受罰!”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他面上滿自以為是的殺身成仁之態,成去非聽得心煩意亂,低吼道:“你給我住嘴!” 從當初賑災府庫調不出糧,再到北倉丟糧,往西北運壞糧,數十座官倉田租則是一筆假賬,他早下了決心趁此一定得把糧食這塊往死里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國本穩住,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哪怕是得罪烏衣巷,也要揪出這些碩鼠來,韋少連一席話上來就把他置于最難境地,幾百萬斛糧食原是讓他成家人吞了! 他自知從定土斷之計,再到詳議考課法,自己漸處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的境地,但凡有些差錯,便要落人口實,如今,禍出蕭墻,不用外人,他自己的兄弟便能把他徹底置于不義之地! “兄長,”韋少連不禁有些焦躁,“您到底在生什么氣,官倉的糧食本就要給將士們用的,不過早晚之事,朝廷不放……” 成去非咬牙打斷他:“你怎知朝廷不放?你知道什么?”說著稍作冷靜,“中領軍讓你去私盜的糧?理由就是西北的將士缺糧?” 韋少連怔了怔,點點頭,想起什么似的,自顧說道:“兄長,您說會不會是二哥從西北來信授意的?二哥新帶去一支隊伍,大家私下里都喊他們‘成家軍’,這批糧……” 眼見他端著一派天真在這里信口開河,竟都扯上去遠了,成去非朝外頭揚聲喊了句:“趙器!” 趙器早聽得里頭聲音忽高忽低的,像是爭吵,本提著一顆心在外頭,此刻聽到成去非傳喚,幾乎是奪門而入,卻見大公子仍好好坐在那里,韋少連立在這邊,一時愣住。 成去非皺眉揚手指著韋少連,狠狠道:“你給我掌他嘴!看能不能堵上這張嘴!” 韋少連登時呆住,趙器亦面露難色,只得朝韋少連小聲勸道:“小韋將軍,您,您少說兩句吧!”話音剛落,韋少連那股憨直勁上來,氣鼓鼓轉向成去非,“不勞趙器動手,想必是我說話不知輕重得罪了兄長,我自己來!”說著揚手就朝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掌下手重,清脆響亮,五道指印赫然在目,成去非冷冷注視著他,忽覺一陣疲乏,遂擺了擺手: “你先給我滾。” 頭一回被成去非罵得狠,韋少連心底不服,又在趙器跟前丟了臉,卻只能忍著,早把一張臉憋得通紅,卻仍不忘行禮,走到門前,忽跺了跺腳,賭氣道:“我自會去廷尉認罪!廷尉如今也是兄長的人,兄長放心,我不會讓您為難!” “你鬧夠了沒!”成去非對他這般愚不可及忍無可忍,抓起手底一卷書直朝他腦后砸去,韋少連也不躲,后背滾過一陣疼,他俯身把書撿起遞給趙器,頭也不回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