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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沐浴。” 這浴房不是她第一次來,可到底同上次情形不同,一時只覺臉皮發熱,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見他很是尋常地伸展了兩臂,目光仍是游離的,似是在注視那熱湯,又似是什么都沒看。 琬寧沒伺候過人這個,一時無從下手,甚至不知如何能解得開他那腰帶,越是緊張越是徒勞,成去非終不耐道:“你這笨手笨腳的,哪個人肯要你當小娘子?” 兩句話說得她顏面全無,琬寧面紅如滴血,聽他窸窸窣窣一陣,似是三兩下便除盡衣衫,正埋首努力辨聽著那聲音,眼前一煙,原是一團衣裳砸了她滿懷,她險些沒接住,忙抱緊了,悄悄給放到一旁,又聽一陣入水聲,心底才稍稍放松下來。 成去非瞟她一眼,叩了叩桶沿:“我是讓你來伺候的,不是讓你干站著的。” 看她那局促模樣,一時亦覺得可笑,把手巾擲到她懷中,示意道:“你離那么遠,手夠得著么?” 琬寧只得順從上前,仍像上回那樣,坐在胡床上,拿手巾沾了水,稍稍抬眸便能看見他那一身結實的精rou來,他長于騎射,自不同于一般江左子弟的蒼白羸弱,看得琬寧一陣臊,忙避過了,小心替他擦拭著臂膊,卻絕不敢逗留,只輕輕一觸,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人身子實在是硬,不由聯想到書房那晚之事,手底便輕顫了起來,倘不是接連幾日的不適,她幾乎以為那只是個夢而已。 “我問你,洪范八政,何為政首?”成去非仰面朝后靠去,微瞇起了眼。 拔地而起這么一句,問的她莫名,卻也恭謹答了:“食為政首。” “挨過餓么?”成去非接下來問的更無由,琬寧想了想,方低聲道:“阮家出事后,我們被拉到街上要給賣掉,那幾日,只覺又餓又疼。” 成去非聞言就勢抓了她方伸進水中的手,輕捏了下:“你原是也吃過幾日苦的,知道人餓極了會怎么著么?” 言罷隨即松了她手,琬寧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思緒一時跟不上,認真想了半晌才道:“腦中只想著吃的。” “沒白餓你幾頓,”成去非睜眼望向她,“這才是知行合一,光告訴你餓是什么滋味,自己不體會一回,是永遠不知道的,可曾讀史?” 琬寧點點頭,成去非便問:“知道史書里頭哪句話最殘酷么?” 這一句忽徹底觸動她傷心事,眼中很快噙了淚:“我不知他人如何想,在我看,莫過于‘滅其族’三字。”說罷不覺咬緊牙關,想把那眼淚逼回去,卻無濟于事。 成去非明白她話里意思,揚手揩了她面上清淚,嘆道:“我這說什么,都能惹你掉眼淚。” 語氣里并沒有埋怨的意味,反倒這輕撫上臉頰的手顯得格外溫暖,琬寧微覺失神,慢慢收了淚。 “身死族滅,固然是一氏之悲,卻終抵不過‘大饑,人相食’這寥寥數字,歷朝歷代,這些百姓都不曾留下姓名,史家筆觸看似輕飄,卻不知這才是人間地獄一般,蕓蕓眾生動輒被置于滅頂,豈不痛哉?” 成去非心下黯淡,再度闔起雙目,低聲道:“會誦毛詩吧?” 琬寧一壁替他溫柔拭著,一壁輕應:“您要聽哪一首?” “就篇罷……” 他思緒漸遠,一室寂寂,唯有少女微微攪動的凌波水聲,唯有少女為他徘徊輾轉而誦出的前人之風,在這漫漫長夜里頭,援引著他,亦忍不住在心底跟著附和: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第127章 她軟軟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地叩在心頭,待吟誦幾遍后, 成去非緩緩睜了眼, 并未看向她本人, 而是朝那屏風上映出來的模糊身影瞧去,纖細如一尾蝶翅,仿佛他一收手便可輕握掌間,再稍稍用力,便能折了她那美麗脆弱的兩翼。 成去非目光停在屏風上, 捉住她正忙碌的一只手:“知道我為何找你來么?” 手掌的溫度渡了過來, 琬寧輕顫:“不知道。” 成去非轉過身,托起她的臉, 習慣性地在那唇間輕輕揉弄著:“小娘子是我的解語花, 忘了么?” 琬寧心底陡然直跳,這一回不知哪里來的膽子,迎上他并無多少情緒的雙眼,一顆心便起起落落,海上漂流一般無望。 “你聲音太細,只宜誦‘匏有苦葉’。”成去非忽調笑一句, 琬寧掙開他手, 似是微惱, “是大公子讓我誦的。” 不意她有如此舉動,原也是有脾氣的小姑娘,成去非此刻被那熱水泡得散了倦意,先前煩悶亦去了許多, 遂笑道:“這才幾日,我看你是知道恃寵而驕了,看來我得給你些顏色瞧瞧,你好知道成府大公子的規矩……” 琬寧當真,心尖一下蹙了起來,兀自抖了下,挽起的那半截衣袖不覺浸了水,手底棉巾也松墜浴桶。 “您要用鞭子?”她腦子里只能想到這一樣,目中既傷且怨,成去非見她認真,口中含混不清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可不是得用鞭子?” 說著一只手攀上她玲瓏腕間,順著那袖管一路向上,輕撫著滑嫩的小臂,琬寧不由往后躲,他這番舉動惹她害怕,卻又勾起她尚稚嫩生澀堪堪萌芽的情=欲,便下意識想避開,成去非察覺到她微妙的變化,朝那柳腰處掐了一把,果真引得她又是一顫,面上難堪地幾乎要哭出來。 琬寧實在受不住他這般撩撥,霍然起身,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句:“請大公子自重。” 說完折身就想往外跑,成去非一把拽住她,面上崩得緊,似是不悅:“你倒說說我哪里需要自重。” 琬寧越發覺得這人奇怪,前一刻同她還談著史書,吟誦毛詩,弄得人心緒沉沉,忽就動手動腳,換了個人似的,無奈被他強按著肩頭仍坐在那胡床上,浴桶中一陣水聲作響,她覺面上一熱,原是他有意朝自己灑了水,一想到那水是清洗他身子的,琬寧又覺羞恥,拿帕子掩了面,雖略帶不滿,可她聲音素來軟糯,話一出口,只讓人覺得嬌癡:“大公子這便是不自重。” 成去非冷笑,徑直從浴桶里站了起來,嚇得琬寧無意識掃過去一眼,隨即捂了眼,摸索著起身,直往后退,成去非懶得理會她,扯過屏風上掛的衣裳,嘴里卻問道: “你要洗么?” 琬寧又驚又羞,自指縫間悄悄探了一眼,見他正低首束腰,他似是有所感應,回首睨她,慌得她忙又給捂死了眼。 不想他朝自己走來,一把就扣住了腰身,直往他懷中貼,他放低了身子在她脖頸處輕觸了一陣,才道:“小娘子洗過了?” 琬寧身子一陣酸軟,無力推搡著:“我要回去……”說著被他緊摟了幾分,一股溫熱氣息直往耳朵里灌:“急什么,我還沒持鞭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