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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mei,容我這樣抱一抱你,不要拒絕我……”英王音色軟滑如綢,男子特有的氣息緊貼耳畔、脖頸,無處不在,琬寧默默閉了眼,眼角無聲滑淚,仿佛這懷抱來自至親至愛之人,而她,還在阮府。 英王感受到懷中人的順從,徐徐低首與她額頭相觸,呢喃如梁間燕: “meimei,等來年春暖,我帶你去放紙鳶,帶你去看桃花雨,只要你肯笑一笑,我便滿足了……” 這些話柔軟中有那么一縷哀傷,直戳人心,琬寧強抑嗚咽,她不懂他為何突然如此關愛,許是醉酒的緣故?但這一席話說的她難受至極,只想依偎在他溫暖的懷中大哭一場。 “meimei,容我好好看看你罷……”英王忽放開她,伸出雙手溫柔捧起她滿是淚的臉,微微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 “你瞧,meimei,你總是在傷心,沒有人知道你為何傷心,我,我也不知道……”他用手指替她拭去淚水,眼神不同平日的冷淡,反而交織著柔情與頹敗,琬寧不由瑟瑟欲往后退,卻被他一把拉回。 第8章 “周meimei別走!”他聲音里似帶焦渴。 琬寧于這一聲中重尋清明,費力掙扎,勉強同他對視:“王爺,您認錯人了?!?/br> 英王仍不肯放手,雙目凝視著她,兩人不覺動作有些大,彼此膠著,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聲輕喚“賀姑娘”,琬寧趁他發怔的空,奮力一掙,疾步朝前面點點燈火走去。 原是巧衣提燈來尋她,這里離闕月齋近得很,宴會散時她要一個人走走,皋蘭阿九便先回住處。此刻,恐怕是見她遲遲不歸,所以才出來找。 “賀姑娘,”巧衣已瞧見她,快步上前迎去,等近了才發覺她呼吸急促,不知緣由,便輕輕扶住她,“秋涼寒氣重,姑娘趕緊回去?!?/br> 琬寧一顆心還在狂跳,兩頰失了火般燙,猶豫須臾,還是開了口:“方才在那邊我見著英王了,他醉得厲害,是不是應該遣人送他回去?” 巧衣一面聽一面留心她神色,果真有恙,不由自主聯想到那舊扳指,瞬間明白了什么,只安撫她:“英王向來酒量好,姑娘別擔心,即便是醉了,他身邊人找翻了天也會找著他的?!?/br> 見琬寧就此沉默,巧衣有意叉開話:“公主的親事定了,想必英王的也不遠了,烏衣巷倒是雙喜臨門,天大的恩典?!?/br> 巧衣的話,琬寧聽出暗示,心底茫然得厲害,公主要下嫁烏衣巷,那么她呢?蔣夫人會來接她么?回到蔣府,她日后又要去哪里呢? 她的心再次不可抑制地疼起來。 中秋沒過多久,氣溫急轉直下,嘉平三十二年的第一場雪在深秋早早落下,這一日輪到早朝,廷臣們頂著風雪,在司馬門前下馬換步行,還不曾來到太極殿,就被內侍官攔下,告知早朝取消,一眾人不免議論紛紛,一連多日不見今上,奏章壓了一沓又一沓,皇長子人又在西北,朝廷無主事者怎么能行呢? 正說著,漸漸有人發覺尚書令成若敖竟不在,尚書令乃百官之首,今上抱恙,他應該暫且監國才對……再一留神,尚書成去非也不在…… “大親王來了!”不知誰低聲提醒了一句,百官不禁把目光投向那風雪之中,果然,鵝毛大雪間,只見一襲紅色身影躍入眼簾,正是建康王。 建康王本就身形高大,一襲艷紅大氅,自簌簌落雪中來,更奪人眼目,百官彼此交換了眼神,一側內侍官早上前去,正要幫他撣雪,被他揮手攔下: “眾位同僚都立在這做什么?”建康王微笑看著四下,目光落到韋應物身上,移步上前行禮,“天寒地凍,韋公您怎么也來了?” 韋應物官居大司徒,年事已高,本朝慣例,三公有不上早朝的恩典。他既罕有地露面,想必今上不會太好,建康王如此想著,面上便斂了斂笑意。 “聽聞今上多日不朝,老臣心中難安,不想今日又難以面圣?!表f公蒼老渾厚的聲音徐徐響起,聽上去,依舊很有底氣,怕是還有的活頭,建康王若無其事打量他幾眼,不再多言,徑直朝前走去。 “王爺,今上有旨,誰人都不見?!眱仁坦賱⒁阋姞罴泵ι锨皠竦溃低跎裆蛔?,甩袖駐足: “我是今上一母胞弟,如今皇兄抱恙在身,廷臣們已多日不曾見天子真容,”話至此,忽欺身上前,雙眸一暗,狠狠盯著劉毅: “自古以來,最是你們這些內宮的閹人喜好上下其手,隱晦事實,暗藏jian邪,是要圖謀不軌么?”末了一句,竟又變得輕描淡寫,那雙眼睛卻依舊攝人。 劉毅早聽得一身冷汗,建康王本就是狼相,被他咄咄逼人這般盯住,竟比刀刃架在脖頸上還要讓人難受。 “王爺,奴婢怎敢……”劉毅雙膝跪地,忙不迭謝罪,建康王已生不耐,揮手示意他閉嘴,自己轉身看著百官,換了尋常神態: “大人們稍安勿躁,容我一探實情。” 說著踏步而去,劉毅拖著雙膝往前挪了幾步:“王爺,不可?。 敝灰娔悄t影很快融入白茫茫一片大雪之中,再也看不見。 太極殿西堂為今上所偏愛,雖不是正經寢宮,今上卻常于此歇息養神。眼下寒意濃重,今上的病情也就又重了幾分,正是在西堂休養。 建康王一路踩的積雪咯吱作響,直到西堂階下站定,仰面瞧了瞧,才拾級而上。 來到堂前,守衛見是他,紛紛行了禮,其中為首的一眼瞥見他腰間佩劍,登時起了警覺,心下正猶豫,建康王目光直直掃過來,兩人目光恰巧交融在一處,這人莫名發憷,仿佛心思已全被猜透,一時竟連大氣也不敢喘,再抬首時建康王已掀簾而入。 內堂兩個小丫鬟正擺弄香爐,只覺背后一涼,有微弱的冷風灌進來,等看清是大親王,竟怔住了。 “今上何在?”建康王立定,目光早投向了里邊,言辭間大為不敬。 小丫頭回過神,瑟瑟上前行禮:“今上在里面?!?/br> 建康王自己解了大氅,朝小丫鬟懷中一扔,稍稍理了理儀容,卻不摘佩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那可是先帝給的賞賜。 “王爺……”正小心端著湯藥的大太監陳鐸抬首時,驟然瞧見他,驚得湯碗險些掉下去,建康王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托住了,一股熱意登時濺在手腕處。 他絲毫不理會陳鐸驚愕的眼神,也不管那濕了的暗蟒袍,徑直繞過屏風,眼前一道身影赫然映入眼簾! 成家父子竟正伴帝側! 床榻上的皇帝明顯一驚:他,他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攜著利劍,如入無人之境,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自己眼前!他這是要做什么! 皇帝一時怒火攻心,剛要開口,只覺心底翻騰著什么東西,憋不住一股腥甜往上沖,竟哇哇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