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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是放孩子還是放希施金和其他戰友。希施金說要先放那三個孩子。我......”他說到這里停了。尤拉等了一會兒,輕輕地說,“你……怎么了?”“我不想放那三個孩子。”奧列格低下頭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那樣,我很煩,腦子完全不清楚,不想管那三個孩子。我當時覺得是因為他們仨我們才犧牲了全連的人,我就一個念頭,我不想再看到我兄弟死。”奧列格頓了頓,“那三個小孩兒拼命哭,跪在地上求我,可是我就跟狙擊手說,我不管什么破小孩兒,兄弟不能死。我不記得他們有沒有勸過我,但的確是我下的命令,那三個小孩兒我們沒救。然后他們放了希施金和另外兩個戰友。”奧列格扶額長嘆一口氣,“希施金后來在醫療點醒來見都不愿意見我,唾罵我沒有人性,說我冷血殘暴會下地獄。我也沒有任何話可以辯解,我大概生性是這樣一個人。”他苦笑著摸摸尤拉的頭,“我之所以有點思念他,是因為我覺得你和他有點像。你們倆很正直,因為我做不到這點,所以我特別喜歡你們這樣的人。”尤拉心中大慟,緊緊握著他的手,眼眶通紅。奧列格低下頭來沉默。一時間他不知道說什么話,他心里覺得空茫,無所寄托。其實如果放棄孩子的命令再晚一點點下,結局可能會不一樣。后方剿匪的坦克部隊正巧路過,轟炸隨即而至,敵人以為是蘇軍后援部隊到了,緊急撤散。奧列格帶著殘兵敗將沿火線一路殘喘茍延終于追上了坦克部隊,這才算獲救。全連五十三名將士死亡四十七名,重傷四名。希施金全身傷口大面積潰爛,背脊受傷,手術做了七個小時,總算是被安德烈從死神面前搶了回來,但二次脊柱手術失敗,小腿以下癱瘓,只能申請病退回國。和他一同回去的還有其他兩名重傷士兵。奧列格的連隊在那一役中幾乎全軍覆沒。奧列格核對過死亡名單之后,才知道那個主動上前引敵的菜鳥叫伊萬,他的父親是列寧格勒軍校通訊科教授,曾是奧列格的老師。伊萬的遺體最后沒有回收成功,他犧牲的消息奧列格親自寫信陳訴了原委給這位教授,老教授沒有回信,奧列格也沒有再收到過他的消息。其他沒有成功回收遺體的士兵如今仍然躺在喀布爾郊外荒廢冷清的山谷里。到1985年,阿富汗的山谷已經成為過萬蘇聯士兵的葬身之地。從醫療點醒來后,安德烈曾經告誡過奧列格,他需要心理輔導。奧列格把這告誡全然當做屁話,他并不害怕噩夢。從來到阿富汗開始他就已經被夢魘纏身,睡著了是噩夢,醒來了還是噩夢。奧列格把尤拉摟過來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輕輕地說,“我可能應該早一點告訴你這件事。它改變了我對于戰爭、對于我的軍隊和對人的一些看法。”他自嘲地笑笑,“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安德烈說,像我們這樣殺人如麻的人應該好好思考思考是不是有資格繼續活著。可能你也要對我失望了。”尤拉搖頭,“不會,我永遠也不會對你失望。”奧列格欣慰地笑笑,并沒有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尤拉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在意,這讓他更加難過。奧列格在這件事上為自己定性了,并不管別人怎么評價,這樣的做法不啻自虐。選擇孩子還是戰友的問題在希施金看來是職業道德問題,毫無辯解的余地,可尤拉卻不這么想。他心里有另外一種猜測。如果那三個小孩兒一開始就不是無辜的呢?他們有沒有可能本來就是圣戰分子當中的成員?阿富汗童子兵不是傳說,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人體兵器。將兒童全身捆綁炸彈前去誘敵也不是什么稀有例子。如果敵人以三個孩子作為誘餌,將蘇軍一個連隊的人誘騙全殲,這個邏輯并不是說不通的。如果是這樣,不救那三個孩子就是正確的選擇。但如果涉及童子軍的問題,必然又要在倫理道德上有一番糾纏。童子軍的存在究其根本,要攀扯阿富汗國情、民俗政治、宗教信仰等等諸多因素,最后的討論恐怕很容易迷失初衷。只要牽涉兒童,普通人都會多幾分同情,也難免奧列格在這件事上自責這么久。“你就是想太多了。他自己都不在乎你在乎干什么?”阿卡季安慰尤拉,“沒你想的那么嚴重,什么定性不定性的事情。在戰場上呆了超過三年以上的很多人經歷過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倫理道德的問題。戰爭本來就是反倫理的,殺人啊,有比殺人更反倫理的嗎?現在還給你選殺這個還是那個,所以說你單純,你自己不信,多在這兒混兩年就好了啊。”尤拉神情十分低落。“好好好,別苦著個臉,給誰看啊?”阿卡季一邊啃著一個蘋果,一邊懶洋洋曬太陽,“我們來解決實際問題,做點開心的事情,可以吧?”尤拉乖乖點點頭。“藥的事情呢,不是沒有辦法。”阿卡季兩邊腮幫子嚼得鼓鼓囊囊,他在說軍營供不上藥品救濟的問題,“黑市有,但是很貴,我能幫你弄一批過來沒問題,你們準備錢,或者上面愿意撥錢也行。本來呢我還有些朋友應該可以搞到一點便宜點的好東西,但是因為我......嘿嘿,”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指指腹部的傷口,“不聽話,所以我那些朋友可能因為我要吃點苦頭了,你估計暫時找不到他們。”“要多少錢?”尤拉問。阿卡季掰著手指頭七算八算,比了個數,“這個數,有嗎?”尤拉一口水差點嗆出來,“從哪弄來那么多錢?”“那就沒辦法咯。”小白兔的耳朵耷拉了下來,撇撇嘴不高興。然而阿卡季的同情心并不多,只顧自己在邊上啃水果,也懶得理他。尤拉咬咬牙,“這個數的一半,我去和參謀長談讓他撥錢。”阿卡季挑了挑眉,沒有立刻拒絕他,“行啊,看你能搞到多少錢?”尤拉抱著洗好的衣服嗒嗒嗒跑走了。阿卡季在他后面喊,“動作快點啊!晚了要漲價了!”尤拉頭也不回急匆匆的。阿卡季看著他的背影發笑,覺得這兔子不僅單純而且有點固執的傻氣,卻并不討人厭。護工走了出來,給他披上一條毯子,說,“阿卡季先生,您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不宜在外面呆太久,到里面去吧。”阿卡季也不正眼看他,“你跟赫瓦賈說,多給我一個星期,那只兔子不能把錢拿過來我就乖乖回去。要不然我還自殺,你別以為看得住我,我要是真的想死誰都攔不住我。”護工點頭,“是。”第二十四章“他這么說的?”“是的。”赫瓦賈放下報紙,惺忪的睡意還沒從他眉間消去,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放松而愜意。他起床的程序繁瑣復雜,報紙只是第一道步驟。接下來他泡了一個藥浴,期間吃早餐,然后他做一個小時的運動,最后晨間禱告,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