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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庭深沿著青石路走到盡頭,敲了敲門,喚道:“師尊?!?/br>屋內無人應。他靜靜的站在門前,神色恭謙,卻不卑不亢。少頃,屋內終于傳來一聲:“進來吧?!?/br>屋子中間橫亙著一張翡翠屏風,后面是張軟塌。孟庭深沒有繞過去,在翡翠屏風旁站定,道:“師尊,徒兒有話說?!?/br>“為師知道你想說什么。”軒浥塵一手支在軟塌上,沒有束發,身上隨意披著件綢衣,懶散卻又并不讓人覺得有失禮之處,漫不經心道,“這些年來,只要你不在閉關,隔幾日就會來替他說上幾句話?!?/br>“師尊……”“為師也說過,不再追究南州巡查司一事,也不會多加約束趙無妄?!避帥艍m淡淡道,“萬事皆有因果輪回,他幾次三番栽在趙無妄手上,也是命,強求不得。難道你能護著他一輩子?”孟庭深道:“師尊既然知曉趙無妄所作所為,那又為何讓這種人繼續留在仙門,甚至委以重用?”“你是在指責為師?”“徒兒不敢?!?/br>軒浥塵坐起來,取過手邊的茶盞,呷了一口:“當著那么多仙主的面,他敢說出問天鏡在他身上這樣的話,就不曾想過后果?讓你如此為難,可有替你想過?”“他以為徒兒不會出面?!?/br>“可你不僅出面了,還駁了許多人的顏面。”軒浥塵當啷一聲合上茶蓋,“不論如何,此人留不得。”孟庭深驚道:“師尊?!”“你身為青云臺下一任仙主,卻為他傷神,為他憂慮!本尊怎能留他!”軒浥塵拂袖,“問天祭本是極為特殊、不需要付出代價的祭祀。然而這關鍵的問天鏡缺失一枚,就不得不尋一個活人來替代。總而言之,這一劫,他躲不過的,你休要多言!”孟庭深臉色劇變,轉身要走,手剛觸及門框,就被狠狠彈開。軒浥塵道:“你以為隔了個屏風,有所防備,為師就留不下你?你未免也太小看合道之境。你就安心等候在此,等問天祭結束,為師自會放你出去?!?/br>凌云踢開門,闖進屋子,粗暴的搖醒慕江陵,道:“跟我去祭壇?!?/br>慕江陵被搖的頭昏腦脹:“誒喲喂別晃了我醒了……怎么又要去祭壇?問天祭不是黃了嗎?他們找著問天鏡了?”“當然沒有?!绷柙撇豢蜌獾陌阉麖拇采贤舷聛?,“找不到就找不到,你去不就行了。老實點,別?;?。”“我?”慕江陵重傷未愈,勉強扶著床柱站定,一頭霧水道,“我能做什么?”凌云冷笑:“活祭。”十一枚問天鏡,逐一安放在祭壇的漢白玉柱上。慕江陵被五花大綁的推上祭壇的時候,匆匆看了一圈,沒見到孟庭深。軒浥塵腳踩仙劍,過來將他提起,丟在了最后一根漢白玉柱頂上。“等等!”慕江陵掙扎著想爬起來,繃帶有幾處隱隱見紅,想來是傷口裂開了,仍不管不顧的沖軒浥塵喊道,“孟師兄他人呢?”軒浥塵停步,回身道:“你還想著我那徒兒來救你?”“不是,他、他沒事吧?”“本尊的親傳弟子,又怎會有事,好的很?!避帥艍m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以后,還會更好。”慕江陵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話里的意思。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徒弟,整天有事沒事掛記著個不相干的人,擱誰誰不糟心?他不由苦笑起來,老老實實的躺下。胸口有些發悶,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一灘淤血咳在了玉柱邊緣,緩緩往下淌。問天祭,終于開始了。古老晦澀的符咒從凌亂化為有序,整個祭壇漸漸散發出瑩白純潔的光芒,將十一枚鏡子連同人一起吞噬。慕江陵被包裹在乳白色的光暈里,有什么東西一點點滲入體內,暖洋洋的,舒服得很。這是活祭?怎么跟在沙灘上曬個日光浴差不多?慕江陵快要睡著了。身體越來越輕盈,輕得仿佛五臟六腑都都消失了一般,連意識都模糊了。溫吞如水紋的符咒,仿佛聽到了什么號令,突然間交錯著旋轉起來。身體驟沉,陰冷陰冷的,鉆心剜骨般的疼痛從體內某處滋生出來,上躥下跳抽筋扒皮似的亂轉。慕江陵瞪大了眼睛,面容扭曲,七竅流血。方才的酥軟已經滲進了骨頭里,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聲凄厲慘叫哽在喉間,難以發出。軒浥塵望著高聳的漢白玉柱,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下邊忽然有人驚叫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湖水起了漩渦?是下雨了嗎?”“不知道啊,快看,結界上有好大一片裂痕!”“破了?。。〗Y界破了?。。∷土恕⒀瓦M來了!!?。。 ?/br>軒浥塵猛地踏劍飛出,揮袖堵上了結界的裂痕,喝道:“來者何人?”一道水劍疾射過來,將刻滿符文的一根漢白玉柱攔腰斬斷,緊接著怒濤咆哮,化身成水龍,狠狠撞擊在結界上,輕易將其撞了個粉碎。滔天巨浪伴隨著暴怒的聲音:“你們要將我的東西,獻祭給誰?!”軒浥塵在前擋了一下,其余散修趕緊施展了避水訣。饒是如此,還是被水流沖了個七歪八扭,心中無比驚駭。不思閣仙主擅長水之一道,此時越過眾仙主,站到最前,接手了軒浥塵布下的避水結界。軒浥塵道:“有勞巫馬仙主了?!?/br>巫馬悠黛眉一挑,道:“慕江陵害我不思閣百名弟子,此人前來搭救的,便也是我不思閣的仇敵,軒仙主何必客氣?!?/br>她將“何必”兩字咬的很重。青嶼山不思閣,在十二仙門當中也算是比較特殊的存在了。不思閣歷來只收女弟子,且規訓是——不思凡塵。當然仙門弟子哪個不是呆在仙山上的,不思凡塵,指的是不思情愛。外界都道,青嶼山的弟子個個美若天仙,只可惜也冷若冰霜,一顆玲瓏心生生斷了情絲,實在教人望洋興嘆。軒浥塵也不計較,微微笑道:“此人控水之術,在巫馬仙主看來,如何?”巫馬悠想了想,肯定道:“在我之上?!?/br>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凝重了幾分。那邊的祭壇已經被沖毀了大半,一道如墨漆黑的身影顯現,腳踩水龍,懷中抱著個人。慕江陵睜開眼睛,滿眼血色中模糊不清的映出個熟悉面孔。他看了半晌,才輕輕道:“……應……辰?”應辰沒聽見這微弱的一聲呼喚。他正暴跳如雷、怒不可遏,準備以雷霆手段將此夷為平地,把這些狗膽包天的凡人統統碾死。俗話說,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拿一個神仙的祭品,去送給另一個神仙,這簡直在活活抽前一個神仙的臉,就差指著鼻子說“我不把你當神仙看”了。而應辰,可憐巴巴的在凡間呆了幾千年,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