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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碎玉投珠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

分卷閱讀22

    吃兩塊。”

他哄得姜采薇答應,對方還給他拿了好多零食水果,等人一走,他進屋插上閂,鎖上窗,沒理潮濕的頭發,照例拿出磨砂膏和護手油擦拭。

十指不染纖塵,指腹磨得平滑柔軟,再洗干凈,這準備工作才算完成。紀慎語坐在桌前,工具一字排開,光刀頭就十幾種,甚至還有個老式的小打磨機。桌面中央擺著那堆文物殘片,被分成兩撮,所有掉落的鈣化物和附著物也都被保存放好。

紀慎語挑出一塊破損的碗底,置于紙上,沿邊描畫出輪廓,再就著輪廓從殘片中挑揀,握刀切割,極細致地打磨。

半瓶從揚州帶來的膠候場,分分秒秒,一天晃過去。等到黃昏……等到暖黃的光落盡,只剩下昏黑,那一片終于妥了。不帶丁點繭子的指腹是最好的工具,能測試出任何不夠細膩的手感,紀慎語坐在椅子上數個鐘頭,終于拼好一個碗底。

這就是他不能長繭子的原因,也是他跟隨紀芳許多年學到的東西。

丁漢白曾問他會否修補書,他含糊其辭,其實他會,但修復只是涵蓋其中的一項。準確地說,他學的這一套叫“作偽”。

丁漢白沒回小院,到家后直接在大客廳等著吃晚飯,吃飯時左手邊空著,胳膊肘杵不著人,竟然有些不習慣。飯后陪姜漱柳看電視,他只要老實工作就是他媽眼里的心肝rou,看個電視又被喂了滿腹的點心。

等到夜深回小院,他見紀慎語的房間關著門,洗個澡回來門仍關著。他索性坐在廊下讀那本,一卷接著一卷,稽古那卷太有趣,翻來覆去地看。

清風幫忙翻書,知了扯嗓子搗亂,丁漢白眼累了,回頭瞅瞅臥室門,咳嗽一聲:“奇了!三伏天居然大風降溫了!”

紀慎語一絲不茍地忙著,靜得如同沒了鼻息。

丁漢白把餌拋出去沒釣上魚,收書準備睡覺,踱步到人家房門口,好奇心伴著燈光蹭蹭往上漲。“紀珍珠,干嗎呢?”他切切地問,“餓不餓啊,咱到廚房熱碗魚羹去?”

紀慎語被擾得無法:“我不餓。”

丁漢白另辟蹊徑:“今天單位發生一件特逗的事兒,開門我給你講講。”

紀慎語說:“我不聽。”

“……”越拒絕越好奇,丁漢白恨不得把門板捅個窟窿,“這本書第四卷有錯誤,把磁州窯講得亂七八糟,你快看看。”

紀慎語不耐煩了:“我不看,你走。”

丁漢白被姜漱柳寶貝了一晚上,此刻立在門外嘗盡人間冷暖,最后生著悶氣走了。睡過一宿,翌日打定主意不搭理紀慎語,誰知出來發現隔壁還關著門。

腳步聲遠了,紀慎語眨動疲憊的雙眼,眼前是初具形態的青瓷瓶,還差瓶頸處沒有完工。他開門去洗漱,不到十分鐘又回來鎖上門,只吃幾口點心,不然飽腹更容易困。

云來云去,天陰了。

丁漢白下班路上被淋成落湯雞,奔逃回來直奔臥室,換好衣服才恍然探出身。果然,隔壁仍舊關著門,就算打地道也得出來喝口水,撒泡尿吧?

腳步聲漸近,紀慎語偏著頭磨瓶口,余光瞥見門外的影子。

丁漢白問:“你在里面造原子彈呢?”

紀慎語沒抬眼,只笑,丁漢白又問:“說完送禮物就不露面了,后悔?”

紀慎語煩死這人了,深呼吸保持手上動作平穩,丁漢白自覺沒趣,終于走了。他閉關兩天一夜,用拼接法初步完成青瓷瓶,因為瓷片本身就是海洋出水文物,后續加工簡單不少。

他又熬去整宿,將花瓶的紋理痕跡造出來,把刮下的沉積物與苔蘚蟲敷回去,雨一直滴著,他凝神做完數十道工序,在天快亮時已冷得感知不出正常溫度。

丁漢白多加一件外套,默默上班,再沒湊到門口詢問。

人的好奇心有限度,達到峰值便回落,無所謂了。

雨天心懶,辦公室里沒人忙工作,連張寅也端著水杯無所事事地轉悠。丁漢白立在窗口看景兒,摸一片窗臺蔓上來的楓藤,揉搓攔了再扔下去,只留一手的濕綠。

他猜測,丁延壽這會兒在玉銷記看報紙,門可羅雀真可憐。

他又猜測,姜采薇正在辦公室喝熱水,降溫還穿裙子,臭美。

心思最后拐回家,他想到閉門造車的紀慎語,神神秘秘,吊人胃口。

丁漢白沒想錯,家里門依然閉著,車也造到了最后,紀慎語十指通紅,握刀太久壓癟指腹,浸過藥水明膠傷了皮膚,偏偏他精益求精,不肯有絲毫含糊。

他想回贈丁漢白一份禮物,金書簽加上琥珀墜子,他不能出手寒酸,必須先弄點錢。當初撿這些殘片是為了練手,這下正好派上用場,做好拿到古玩市場賣,就有資金了。

紀慎語萬不可把這事兒告訴別人,家里是做雕刻的,可這作偽比雕刻費時費力得多,被人知道平添麻煩。而且紀芳許當初倒騰古玩廣交好友,但沒什么人知道他會這些,因為這是秘而不宣的本事,不是能廣而告之的趣事。

還有一點,紀慎語記得那天去玳瑁古玩市場,丁漢白告訴他會分辨真假,那神情語氣輕松又倨傲,不容置疑一般。要是丁漢白得知他會作偽,他想不出對方會有什么反應。

琢磨著,斟酌著,紀慎語終于完活兒,雨也恰好停了。

他將青瓷瓶放進柜子里陰干,撐著最后一點力氣把桌面清理干凈,沒心思填補肚子,沒精力洗澡換衣服,連開門推窗都提不起勁頭。

三天兩夜不眠不休,繃緊的神思在躺上床那刻松下,紀慎語睡不解衣,急急見了周公。

雨后一冷再冷,晚飯煲了丸子砂鍋,飯后姜漱柳把單盛的一碗熱好,讓丁漢白端給紀慎語吃。丁漢白煩得很,老大不樂意地端出去,走兩步又返回:“把芝麻燒餅也拿上……”

他端著托盤回小院,驚奇地發現燈黑著。“紀珍珠?”他叫,將托盤放廊下,“我媽給你熱了湯,開門吃飯。”

里面沒動靜,他不想像服務生似的:“擱下了,愛吃不吃。”

丁漢白揚長而去,鉆書房畫畫。畫到深更半夜,前情后事全都忘干凈,回屋睡覺聞見香味兒才清醒,再一看廊下的托盤,合著東西一直沒動?!

他徑自沖到門外,大力敲門:“開門,我還不信了,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敲了半晌,里面毫無反應,丁漢白收手一頓,驀然發慌。里面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紀慎語不會有什么遺傳心臟病,死里面了吧?

“紀珍珠!”他大吼一聲,抬腳奮力一踹,門洞開后沖進去,聞見一股藥水的酸味兒……打開燈,房間整潔,平穩的呼吸聲從床上傳來。

紀慎語縮成一團,顯而易見的冷。

“真他媽……神秘。”丁漢白走到床邊,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