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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司樂給罰了。 “你若不想來參加祭舞之選,便不要白占這個名額,倒害得后面真心想參加祭舞的姑娘錯失了機會。你在別處怎樣我不管,但凡你在我毓秀宮一日,便要按我的規矩。今日你晚了一會,害得所有人等你,你浪費大家的時間,我不能不罰。就罰你在弓術課結束之后多舉弓兩盞茶時間,位置不許動,再把這里的東西收拾好,不許任何人幫忙。” 李司樂毫不留情面,俞眉遠默默領受,在弓術課結束之后,她一個人留在了校場上。 弓術課結束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她所站之處沒有遮擋,陽光直照,曬得她臉蛋通紅,汗水不斷沁出,從臉頰兩側滾過,就連睫毛上都掛了兩顆,癢得俞眉遠左眨一下眼,右眨一下眼。 校場空去,俞眉遠瞇了瞇眼,把手沉下。又沒人盯著她,她可不想站滿兩盞茶。 抹了把汗,她轉身,發現身后竟還有人。 弓術課結束,魏眠曦并沒走。 他倚著校場邊緣一排木桌,手里正拿著一張弓摩娑著,目光卻落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他才尋到能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兩盞茶的時間,還差很久。”他沒急著上前,只隔著幾步的距離,漫不經心道。 “你可以告訴李司樂,讓她再罰我站著。”俞眉遠哼了哼,走到桌子另一頭,看著滿桌的弓皺眉。 這些弓原來有校場的太監負責收拾,可今天李司樂要罰她,校場的太監也樂得偷懶,早就不在了。弓用完需要收到校場西面的庫房里,離這兒有段距離,總共二十幾張弓,她一次性搬不完,得來來回回跑個幾趟。 “我幫你吧。”魏眠曦邁步朝她走去,目光流連在她臉上。她被曬得有些黑去,又瘦了些,可手腕分明又十分有力,其實和他記憶里上輩子的俞眉遠,不大像了。 他總記著她蒼白的臉,消瘦的頰,襯得眼睛大得嚇人。 “你真要幫我?”俞眉遠本來正將弓一張張疊起,聞言動作停下,朝他露個笑容。 魏眠曦點點頭,已走到她身邊。她沒有逃避,不像上次見面時那么犀利,讓他的心稍安。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把這些弓全收了吧。”俞眉遠甩手,把弓往他身前一推,沒有客氣的意思。 魏眠曦一怔,隨即失笑。 “我幫你把弓全收了,你就不生我的氣?” “生氣?”俞眉遠已離桌往外走,聞言停步。她回憶了一下,終于想起他所指的大概是上次見面時發生的事。那時她身上有蠱王魂引的反噬之力,心性起了變化,整個人莫名的暴戾,情緒稍有起伏就冷靜全失,面對他的一言一行,她差點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不過……他說是生氣,那就當是生氣好了。 “我沒生氣。”事實是,她早就忘了。 “可你不理我。我來這么多天,你一眼都沒主動看過我。”魏眠曦嘆口氣,擺低姿態。不讓心里的魔鬼再沖上來。 他其實想問她這些天在宮里都和什么人一起,想問她與霍錚之間的關系,有些畫面壓在心里如同巨石,總叫他覺得她已經離自己很遙遠。 可他什么都不能問,俞眉遠吃軟不吃硬的脾氣,他早該清楚的。 “這里這么多人看你,不差我一個。太陽曬得慌,我先走了,你說過幫我收拾,這里就交給你了。”她扔下一句話,轉頭便走。 才走沒兩步,因為耳力靈敏的關系,她聽到他輕輕的自語聲。 “阿遠,你明明心里有我,為何這輩子……變了這么多,莫非,你真的也回來了?” 他還是懷疑了。 …… 在宮里的日子一天天地過著,雖說紛爭也有,習舞也累,但到底比呆在俞府時要輕松得多了。 尤其是,俞眉遠呆在昭煜殿的時候。 霍錚的身體大好之后,俞眉遠一來,他就逮著她過招,竟是一時一刻都不愿浪費。每次過招他都收起素來溫柔平和的笑,換了個人似的嚴厲著,一點情面都不講。俞眉遠最初在他劍下走不到十招,就會被他追得走投無路。 與她過招之時,他每次所用的武功都不同,皆是江湖中幾個大門派精妙的招式;此外,他又指點她各種兵器的用法,從刀劍槍矛,到棍棒斧杖,乃至各色暗器,都一一以劍為例,逐個講過。 江湖之事,但凡俞眉遠好奇問他,他從來沒有答不上來過。 像本活的武林全書。 時間很短,他填鴨子似的不斷教她,也不管她能接受多少。仿佛在這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里,他要對她傾囊相授。 俞眉遠雖然覺得奇怪,但她可以感受到他迫切想教會她的心情,便也學得格外認真。 刀劍無眼,霍錚就算再小心,俞眉遠在過招之中也難免受傷,這幾天下來,她身上已經添了不少青紫淤痕。 “你坐著歇一會,我去給你取盒藥。” 一通拆招之后俞眉遠得到短暫的歇息,便倚著殿前的石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要累壞了。霍錚一眼看到她手背上足有半個巴掌大的淤痕,情不自禁皺了眉,就要進屋取藥。 “唔。”俞眉遠捂著嘴,沒讓自己的呵欠打出聲來,頭點如搗蒜。 霍錚便很快進殿,待他拿著藥膏踏入庭中,俞眉遠已經靠著石獅子睡著了。 這些日子,她累得太狠。早上應付毓秀宮的祭舞之課,下午一刻不停地與他拆招。再怎樣,她也只是個十五歲的閨閣少女,這樣的日子連著幾天下來,已經讓她要散架了,她愣是一聲沒吱過。 倦意滿滿的臉叫他心疼,可霍錚沒辦法。時間不多了,他只想能教多一點是一點,好讓她日后多些防身之術,他才不那么擔心。 走到她身邊蹲下,他并不叫醒她。發絲粘著她的臉頰勾入唇中,他伸指將那縷發絲從她唇中拉出,可能有些癢,她像嬰兒似咂咂唇,表情討憐。霍錚忍不住笑了,他坐到她身邊,將手中小瓷盒打開,從里頭挑了些淡青色的藥膏在指尖,以另一手托起了她的手。 淡青色的藥膏在她手背上抹開之后,只剩薄薄一層透明膏體。她手上的淤痕蔓延自衣袖中,霍錚瞧著眼睛難受,竟忘了男女之忌,輕輕拉起她的衣袖。 這一拉起,他跟著倒抽一口氣。 瑩白如玉的小臂上,大大小小五處淤痕。 他懊惱地甩了下頭,怨起自己的心狠。手上的動作更輕了,他仔仔細細地把藥膏抹遍這些傷痕后,又不管不顧地去檢查她另一邊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