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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眠曦碰了軟釘子,仍是笑笑,毫不在意。 “魏大哥,我想試試,可以嗎?”俞眉安聽了他們的對話已將袖角攥皺,此時忙開了口。 “呵。就你那騎術(shù),上了馬可別被馬蹄掀了。若是想騎,你還是來試我這匹母馬吧,別打魏大哥的主意了,哦不,魏大哥坐騎的主意?!庇嵴氯A坐在馬上嘲笑道。自從蕙夫人那事之后,俞眉安同俞章華間的關(guān)系也日益緊張。 他話說得太露骨,俞眉安又羞又氣,怒道:“俞章華!” “夠了,你們還要不要去花神會?”俞章敏見狀沉聲喝止。 “三姑娘,四姑娘說的沒錯,你們今日穿的衣裳不適合騎馬,還是坐車上比較合適。”魏眠曦朝她拱拱手,轉(zhuǎn)身走回馬前,翻身而上。他雖還是笑著,但給別人的笑卻都像隔著層薄霜,不似對著俞眉遠(yuǎn),笑得真切。 俞眉安重重摔簾坐回車?yán)?,狠剜了俞眉遠(yuǎn)幾眼,后者只懶懶剝了松子遞予俞眉初,與她低聲說笑,似乎對外界這些爭執(zhí)一無所知。 倒是那廂魏枕月看得心中暗驚。魏眠曦從來不讓人碰他的馬,即便她這親妹子想騎,央了他一年,他也沒松過口,今天竟然……看來她大哥對俞四霸王的心意已經(jīng)很深了。 她忽然又有些心虛害怕,若改日他發(fā)現(xiàn)母親瞞著相了俞眉安回來,以他的脾氣,也不知到時會是什么局面。 若是再叫他發(fā)現(xiàn)是她出的主意……她不敢再想。 …… 車馬“嘚嘚”作響,駛過石板街。 俞眉遠(yuǎn)挑簾望去,街巷上行走的都是些年輕姑娘,穿著或鮮亮或清麗的衣裙,三五成群地走著。道路栽種的大樹上已被人系上五色荷包,垂著長長的流蘇,在風(fēng)里飄搖成虹霞。 大安朝對女子的束縛并不像前朝那般嚴(yán)苛,女子亦可出門行走,到了花神節(jié)便更多了,仿佛整個兆京的姑娘都齊涌上街頭,平日如墨線灰筆勾勒的街巷被描抹上無數(shù)顏色,像春花一夜乍放。 花神節(jié)的廟會熱鬧非凡,各色手藝攤子與雜耍藝人一路擺下去,直到鶴頸街的另一頭,而在鶴頸街與雁丁街相交的地方更是搭了尊巨大的花神娘娘雕像。因過兩天便是上元燈節(jié)的關(guān)系,街上的花燈也已掛起,只是還沒亮燈,和滿樹的花神荷包一起,絢麗非常。 街上人來人往,俞家的車駕只到雁乙街就不能往里了,他們便在這里落馬步行。俞眉遠(yuǎn)最后一個跳下馬車,后面的青嬈與曇歡早已上來扶她。 俞眉安早拉著魏枕月親親熱熱地走在前面,俞眉遠(yuǎn)和俞眉初一道在后邊走著。她們甚少出門,街上鑼響鼓鬧的聲音傳入耳,俞眉初興奮起來,穩(wěn)重的大姑娘也像個小女孩。 這種機(jī)會真的太少太少了。 左摸摸,右看看,俞眉初拉著俞眉遠(yuǎn)不放過一個攤子,逛了一小會,兩人停在了一處攤前。那是個賣木雕的攤子,木料不稀罕,但手藝卻很不錯。老板是個頭發(fā)花白的大爺,見了人便滿臉堆歡。俞眉初在攤前仔細(xì)地看,俞眉遠(yuǎn)也隨手挑了支木簪假裝看起。 她的注意力卻不在攤上。 街巷上人很多,但他們四周卻空得很,像是有個隱形的屏障將路人與他們隔開似的。俞府帶的護(hù)衛(wèi)都跟在后頭,他們也沒那本事可以做到這一點,唯一可能的就是魏家的人。魏家兄妹雖只有兩個人出行,然而暗中卻伏著很多人。 混在行人中,藏在房舍屋檐上,不下十人。 俞眉遠(yuǎn)目力與耳力齊動,不動聲色地將四周景象盡收心中。 她要想個辦法避開這些耳目。 “阿遠(yuǎn),你喜歡這個?” 耳邊忽響起清亮聲音,魏眠曦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 俞眉遠(yuǎn)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拿著手里的木簪盯著看了許久。 才想說“不”,賣木雕的大爺便咧唇笑道:“姑娘好眼光,這可是小攤上最好的一件木雕了?!?/br> 俞眉遠(yuǎn)又低頭看去,手里的是只綠檀木簪,顏色青綠,紋理清晰,香氣恬淡,被雕磨成青龍繞鳳樣,很別致。只是這木簪樣式雖少見,但與其它小物比起來,繁復(fù)程度也沒到最好的地步。 想來是商人之語罷了。 她便笑著放下,大爺見她不信,自己拿起了那只簪子。 “姑娘,別不信老漢,這支青龍繞鳳簪是子母簪?!?/br> “子母簪?”俞眉遠(yuǎn)這回稀奇了。 旁邊的俞眉初也注意了過來。 大爺?shù)Σ徽Z,用手在簪身上一按,那支簪子便一分為二。 長簪青龍,短簪云鳳,一為男簪,一為女簪,竟是一對兒。 兩支簪子合起時天衣無縫,沒叫俞眉遠(yuǎn)看出一絲破綻來。 倒真是稀罕物。 俞眉遠(yuǎn)樂了。 “老板,這簪子幾錢?”魏眠曦見她笑了,便不多問她,只朝老板開口。 “一兩銀子。”大爺開口。 “我們要了?!蔽好哧貜难g掏出一塊碎銀,也不管多重,就要給老板。 “不用。”俞眉遠(yuǎn)伸手,按在他手上,“我自己來?!?/br> “我買給你,一樣的?!蔽好哧氐?。 “你要買,那我就不要了?!庇崦歼h(yuǎn)口吻雖淡,卻透出不容拒絕的意思。 魏眠曦只能收回銀子,無奈道:“阿遠(yuǎn),只是一支簪子罷了?!?/br> 不知從何時起,私底下他都叫她乳名。 他沒和人說過,他很喜歡她的乳名——阿遠(yuǎn)。 俞眉遠(yuǎn)不回答,她從荷包里揀出塊差不多重量碎銀付給老板后,便一手拈著一支簪興致勃勃地比劃著。 “阿遠(yuǎn),青龍云鳳,這可是一對兒。這長簪你要留著給誰?”俞眉初咬了唇笑她。 俞眉遠(yuǎn)嘻嘻笑著,抬頭看眾人,目光不期然與魏眠曦撞到一塊。 他原正看著她手中青龍簪,見她望來便朝她笑了,目光里有些期待。 “哼。”她只是輕哼了聲,轉(zhuǎn)過身,嘴里嘀咕著,“誰要留著,我現(xiàn)在就送人?!?/br> 身后站著青嬈與曇歡,青嬈穿了身丁香色的衣裙,與這簪子并不搭,倒是曇歡一身素青,又女生男相,襯極了青龍簪。俞眉遠(yuǎn)沒多想就踮了腳尖,將青龍簪往曇歡發(fā)間插去。 霍錚微愕。 青龍云鳳,這是一對。 他的心似被什么輕輕蜇了下,酥麻的滋味一發(fā)不可收拾。 微妙難言,有喜有暖有感動。 “果然你最適合這青龍簪。來,幫我插上云鳳?!庇崦歼h(yuǎn)沒瞧出他眼里幽沉的心思,只將云鳳簪往他手上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