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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簪中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70

分卷閱讀270

    叫倆捕快趕緊找了撬棍和木杠過來了,然后蹲在地上比劃著兩塊青石問她:“撬哪塊比較好?”

    “隨便,小的那塊吧。”黃梓瑕說。

    “隨便……?”周子秦嘴角抽了一下,但隨即便比劃著小塊,示意他們動手。

    這邊在弄著,旁邊一群人看著。

    公孫鳶與殷露衣臉色鐵青,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可李舒白身邊的氣氛卻一點都不壓抑,范應錫正拉著沐善法師過來與李舒白敘話。上次李舒白過去時化了妝,因此兩人現在還算初次見面。范應錫把沐善法師吹成天上有地下無的大德高僧,李舒白也只說在京中聽過他的名字,今日本來是無需法師到場的,但聽說明日禪步外出,怕自己趕不及相見,因此才借法師與齊判官有交情,請他過來一見果然寶相莊嚴,非同一般。

    范應錫和沐善法師都十分欣喜,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氣氛融洽無比。

    周庠則向王蘊詢問起京中故舊,又問了自己認識的王蘊的叔叔、伯伯、堂哥、堂弟的近況,足有十多人,足夠他關心一兩個時辰的。

    范元龍則溜到周子秦身邊,一邊看著他們撬青石板,一邊對周子秦哀嘆,那兩個美人如果真是兇手,那可實在太可惜了,怎么也得找個機會,在牢獄中上手了再說——自然被周子秦兩個大白眼給頂了回去。周子秦雖然對美女仰望崇拜,但對這種色狼最鄙視不過。而且同為荒誕無行官家子弟,他喜歡的是尸體,和范元龍這種人差別可大了,會理他才怪。

    小塊的石板果然省時省力些,幾個人一會兒就把石頭掀開了,一個空空的凹洞呈現出來,周圍只剩下石板與石板之間些許泥巴,其余全無東西。

    周子秦請了黃梓瑕過來,指著石板下的泥土問:“這下面,要挖下去嗎?”

    “不必了。”她說著,借了周子秦的手套,蹲下來在石板周圍的泥土中摸過,然后準確無比地取出了一根東西,并隨手取過旁邊范元龍那件衣服,將這沾滿泥土的東西擦拭干凈。

    里面的東西一顯露出來,周子秦頓時叫了出來:“兇器!”

    一寸寬,四寸長,看起來只是一塊狹長鐵片,但刃口其薄如紙,所以才能插入這兩塊石板之間窄小的縫隙間,毫無阻礙。這鐵片鋒利無比,燈光映照在上面,那閃現出來的光芒幾乎令人眼睛都睜不開,百煉鋼,寒霜刃,令人膽顫。

    黃梓瑕將這兇器與擦在范元龍身上的那兩塊血跡比較了一下,大小嚴絲合縫。

    她將它放在戴了手套的手上,呈到眾人面前,說道:“昔年,太宗皇帝曾賜武才人馴服獅子驄的三件器物,鐵鞭、鐵錘和匕首。那柄匕首本是太宗隨身之物,當時是海外送來的寒鐵,鑄成二十四把,唯有一把尤其出色,被太宗選中,隨身佩帶。傳說海國寒鐵永不生銹,縱然百年之后,也依然鋒刃如初,不可逼視。”

    等眾人一一過目,她才將這鐵片放回水榭的案桌之上,淡淡地說:“后來,這把匕首在開元年間,成為公孫大娘所有之物。她當時起舞,手持一長一短兩把劍,長劍為‘承影’,今已失落,短劍便是那柄寒鐵匕首。然而關于承影,另有一個傳說,不知大家是否記得?”

    她的目光轉向李舒白,李舒白博聞強識,對所有經書典籍過目不忘,自然說道:“中有云,孔周有三劍,一曰含光,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有。其所觸也,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二曰承影,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狀。其所觸也,竊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疾也——但后又有傳,說含光與承影本為孿生,含光在承影之內,為無形無影之劍,承影只是其外鞘而已。”

    十九 雪泥鴻爪(三)

    黃梓瑕點頭,說道:“由此,我也思索日久。公孫大娘行走天下,一個女人,四處危機,難道只以木劍護身?而在那日舞劍完畢之后,因為范公子責難,因此王蘊王公子曾聞過那柄木劍的把手,據說,有土腥氣。”

    王蘊見她看向自己,他靠在椅上先向她綻開一個笑容,然后才點頭,說道:“確有此事。”

    “我也查看過劍柄,上面在面向劍身的那個面上,沾有些許泥土。若是如公孫大娘所說,您只是將劍丟在地上的話,只會在把手側面沾上泥土,又如何能沾到劍身那邊呢?何況當時水榭地面如此干凈,您最后那個動作臥在地上尚且衣服十分干凈,怎么劍柄上反倒有泥土?”黃梓瑕說著,將那片雪亮利刃又再度拿起,將尖刃朝下,指著上面的橫截面說道,“諸位請看,刃身這里設計凹槽,又有卡槽小洞,我想,這匕首應該與我的簪子一樣,內有乾坤。”

    說著,她將自己頭上的簪子按住,捏住卷紋草的簪頭,將里面較細的玉簪取了出來,只留了外面的銀簪套在發間,給眾人看清楚,又將里面玉簪插回去,然后再將放在桌上的,公孫大娘帶來的那柄長木劍取過,仔細觀察了片刻,然后一按上面較為光滑的一處花紋,按捻下去,果然,輕微的啪一聲,劍身與劍柄已經分離,里面卻不是實心的,有一個薄薄的空間。而劍柄之上自有溝扣,黃梓瑕將手中的利刃對準卡扣,各洞對齊后左右轉動,終于安了上去。

    公孫大娘的面色,終于徹底變成慘白。她與殷四娘靠在一起,連身子都開始虛軟,兩人只能緩緩地靠在欄桿上,唇色青紫,雙唇輕顫,卻說不出任何話。

    “不知道……大娘以前是否殺過人呢?你膽子很大,而且也夠聰明。挑選了這樣一個最為混亂也最為安全的時間,充分利用了舞蹈和作案器具——當然了,一個擅長戲法的四娘,可以替您安排一切細節——然而,在現場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明知只要有人一回頭就會發現黑暗中你的身影,你卻依然愿意放手一搏。而且,準確,狠辣,在這么倉促的時間之中,還能一刀刺入齊判官的心口,沒有令他發出任何聲響,也沒有卡到肋骨。甚至,在刺到心口的同時,你還轉動匕首攪了幾下他的心臟,令他沒有任何反應,立即死亡。連近在咫尺的碧紗櫥內的周家姑娘,也未曾覺察到任何聲響。”黃梓瑕聲音冷靜而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甚至帶點冷漠,“當然你的運氣也很好。在開場的時候,齊判官本來坐在前面,你當時本沒有機會接近,但你當時說,此舞旖旎可與心上人同賞之后,齊判官正在討好周家姑娘,于是便真的將自己的椅子移去,去往最后的碧紗櫥旁邊。而在你殺人的時候,范公子當時正在嘔吐,臭氣被風吹送過來,掩蓋了血腥氣,也使得周家姑娘正好掩鼻轉過身去,目光正好避開了你。”

    公孫鳶站在燈下,燈光照著她的身軀,如一枝風中寒蘭,纖細無比,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