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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嘴巴張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黃梓瑕跟在李舒白身后,快步走向周庠,并在行禮之時,向著周子秦眨了一下眼。 周子秦頓時嘴角抽搐,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口型問:“怎么回事?。俊?/br> 她丟給他一個“你猜猜”的眼神。 周子秦正在無語,聽到范應錫對周庠說道:“我真是該死!光顧著在山上搜尋王爺蹤跡,卻沒想到王爺得天庇佑,自然早已安然無恙??珊奕油Q,沖撞了王爺,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哪里,也是本王不欲引人注目,因此隱藏了行跡,你家公子又何嘗知曉本王身份?”李舒白扯起謊來也是冠冕堂皇,面不改色,“只是他身邊侍衛蒙蔽主人,本王已略加懲戒,相信你家公子日后定能遠離小人,成就大器?!?/br> “下官萬死,下官待會兒回家,定要打死那小畜生!” 范應錫說的跟真的似,他兒子范元龍在身后體若篩糠。不過大家也都知道,父子倆就這么回事,所以隨口笑著勸了幾句,魚貫入府。 黃梓瑕跟在李舒白的身后,走進正門,直入正堂。經過后堂,便是郡守的居處,三重院落后面,就是花園。 青石鋪設的院落,中間走得多地方已經被踩出一道淺淺凹痕。這是她曾雀躍過、疾奔過、漫步過的地方,那上面,似乎還留著她的足跡,留著她永遠逝去的少女時光。 前方,兩株芭蕉,一畦玉簪?;ㄆ灾?,青磚之上,曾停過她親人的尸身。她眼前還清楚地浮現著被白布覆蓋的自己最親近的人的身軀,而如今這里已經張燈結彩,耳邊絲竹聲聲,鋪陳著一場盛宴。 她的家,她的少女時光,她永遠一去不回頭的幸福人生。 盛景永在,人事已非。曾含笑凝望著她的人,永遠消失在了過往之中。 她望著眼前與當初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景色,不覺鼻子一酸,眼圈也漸漸紅了起來。 而她顫抖的手,在此時,卻忽然被人握住了。 是李舒白。在經過拐角走廊時,在所有人的目光被遮住之時,他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修長而有力的手掌,將她的手包在溫暖之中。 這一剎那仿佛靜止,卻又仿佛只是須臾。她抬頭看見他的面容,看見他關切的眼神,深深地望著她。 后面的人已經跟上來,他的手也松開了。黃梓瑕與他又恢復了默然跟隨的狀況,她跟著他的腳步,向著前面慢慢走去。 只是她的心里,已經不再凄苦疑懼。她知道自己并沒有失去最后的依靠。在這個仿佛被整個世間拋棄的時候,還有一個人,會永遠站在她的身邊,在她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攜起她的手,給她最強大的力量。 正堂設了十二個席位,李舒白在上首,范應錫與周庠左右陪著。黃梓瑕與張行英在下首入座,抬頭一看自己的左右,頓時愣住了。 左邊正是那位周子秦的準妹夫,齊騰。 右邊沉默跪坐在那里的,卻是禹宣。 張行英頓時激動了,趕緊悄悄地喊禹宣:“恩公,你怎么會在這里?” 禹宣神情沉默,此時抬頭看了看他,不由得略微詫異:“你是……阿寶的叔叔?” “正是!阿寶至今還念念不忘恩公您呢!” 禹宣默然一笑,但他心事重重,沒有再搭話。張行英也只好不再說話了。 周庠身為主人,率眾舉杯先敬夔王;范應錫身為西川節度使,先敬夔王并自罰一杯;周庠是主其他人是客,眾人舉杯敬他;范應錫是節度使而周庠剛赴任,兩人干了一杯…… 宴席才剛剛開始,那紛繁熱鬧的陣勢就已經讓人架不住了。周子秦給黃梓瑕使了個眼色,兩人偷偷地出了大堂,跑到旁邊小廳喝酥酪去了。 “崇古,你給我從實招來!到底怎么回事,你們一下子就跑到范將軍那邊去了?” 黃梓瑕吃著點心說道:“放心吧,沒有欠范應錫人情,反倒是他給我們抓了個把柄。這個還要多謝他家那個臭名昭著的兒子呢,想當年我盯了他多久,對他簡直了如指掌?!?/br> “你盯著誰?”周子秦問。 黃梓瑕趕緊搪塞:“你難道不知道么?成都府小霸王范元龍啊,這名字在京城都如雷貫耳?!?/br> “是嗎?我怎么不知道?!彼f著,又想起什么,趕緊拉起她,說:“走,我們去看看公孫大娘今晚的劍舞準備得怎么樣了?!?/br> 公孫鳶與殷露衣正在花廳之中。臨水的軒榭之上,前面的小船碼頭已經擺好座椅。而水榭已經清理出來,如今懸掛好了大幅繡花紗幕作為背景,燈光從后面照過來,錦繡顏色絢爛,朦朦朧朧罩在帳前的公孫鳶身上,令她全身神光離合,如美玉流光,不能直視。 殷露衣在旁邊正吃著飴糖,看見他們來了,便起身用棉紙包了兩塊糖給他們。 黃梓瑕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飴糖,果然雕成了一只燕子的模樣,如剪的尾羽,舒展的雙翼,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她不由得驚嘆,再一看周子秦手中的,是只正在打盹的貓,那種慵懶的神態還保留著,只可惜已經被周子秦一口咬掉了半拉腦袋。 周子秦也頗覺尷尬,張了張嘴巴,說:“這……我能吐出來么?” 公孫鳶笑道:“本來就是吃的,何況她下午雕了許多,你再拿一只就好了。” 周子秦開心地挑了一只小老虎說:“給我meimei那個母老虎帶一只……哎,糯米紙還留在上面?。俊?/br> 他將包在飴糖外面,防止糖黏在一起的那張糯米紙撕下來吃掉了,說:“我特別喜歡吃這個?!?/br> 黃梓瑕無語:“你剛剛是不是沒吃飽?” “廢話,那種場合,你能吃得下?”他說著,把自己那個飴糖雕的貓拿起來,一口吞掉了。 公孫鳶抿嘴一笑,說:“少捕頭既然有空,那就幫我放一下燈籠吧,這個牛皮燈籠這么重,我拿起來可不方便?!?/br> “哦,好。”周子秦把糖老虎用棉紙包好,塞進懷中,趕緊幫他們將牛皮燈籠放好。 這種燈籠有個好處,外面罩著厚厚牛皮。這牛皮是活動的,可以用它遮住全部一半或者一部分光芒,調節燈光所照的地方。 公孫鳶讓他幫自己擺好燈籠,遮住面向觀者的那邊燈光,讓四道光線只照向臺上。 今晚沒有月亮,周圍天色已暗,又熄掉了所有燈籠,只剩下光線照在水榭之中,紗幕之前,公孫鳶身上。 她手持一長一短兩柄劍,站在水榭正中,轉了一圈熟悉舞臺。 她素來衣飾簡素,然而今晚要表演劍氣渾脫舞,自然穿上了舞衣。這是一件密織金色流云圖案的錦衣,密密麻麻的簇金繡在厚實鮮艷的蜀錦之上閃耀光輝,燦然迷人。她盤了高高的螺髻,發髻上有金簪三對,花鈿無數。而這些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