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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府等你。” 她舀了一碗雞湯喝著,靠在灶上看著那行字,然后自言自語:“為什么不是回去拿點藥什么的回來呢?夔王的病,也不知什么時候能痊愈呢……” 說到這兒,又覺得自己要得太多了。禹宣與夔王并無瓜葛,自己有什么立場讓他幫忙呢? 何況如今,連她與他,亦是仇敵——或者,是陌路人。 李舒白的燒退去后,背上的傷雖未痊愈,好歹也結痂了。 將養了數日,前來搜山的士兵們零零散散,也有幾個到了破廟附近查看。 李舒白與她正在研究一只剛摘下來的青柚子,討論如何才能準確判斷柚子是不是成熟了,到底應該根據外表皮的顏色來看還是根據柄的枯萎程度來看。 最終沒討論出個結果,黃梓瑕看看天色,干脆將柚子直接劈成了八半:“我的王爺,我看,最好的檢驗方法就是打開來看!” 夏末的柚子,自然酸澀無比。李舒白最怕酸,全部丟給了黃梓瑕。黃梓瑕坐在廊下慢慢吃著,忽然聽到門外草叢發出輕微的沙沙響。 她跳了起來,朝李舒白招一下手,李舒白雖大病初愈,但他反應比她快,早已拉起她的袖子,兩人轉而避入屋后。 過來的是兩個西川軍士卒服制的人,一老一少,進內搜了搜各個房間,李舒白和黃梓瑕都是再機警不過的人,幾次將到他們跟前,他們借著墻角和草叢,都躲開了。 幸好滌惡被他們放到旁邊樹林中吃草去了,不然被他們看見又是麻煩。 那兩人坐在前殿吃干糧去了。黃梓瑕與李舒白靠在后屋墻角,見他們毫無察覺,不由得相視而笑。 她這才感覺到,自己與李舒白,是緊緊靠在一起的。在這樣寧靜的夏日之中,他手臂的熱量隱隱地透過她的衣袖,傳到她的肌膚之上。而這熱氣又鉆入她的血脈之中,直涌上她的心口胸口,最后讓她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她將自己的肩膀往旁邊挪了挪,臉轉向了另一邊。 周圍一片安靜,夏末的蟬鳴緊一陣又停一陣,頭頂上的葉子呼啦啦被風吹過,日光在他們身上聚了又散,散了又亂。 黃梓瑕不由自主又轉而望向李舒白,看著那些散亂的光暈,在他的身上飄忽跳躍。他大病初愈,蒼白而稍顯虛弱,讓她覺得他的呼吸都比往日輕了不少,只有那側面的曲線輪廓,依然秀美如水墨線條般優美雅致。 而李舒白也正轉頭看著她,低聲說道:“抱歉,我一時忘了?!?/br> 她點點頭,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群山,不說話。 聽到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看來,那兩個人確實該是西川軍。” “嗯?!闭l家會派遣這樣的老弱病殘來當刺客?“我們要和他們一起下山嗎?” 李舒白靠在后墻上,抬頭看著天空,淡淡地說:“我不愿承范應錫這個情。” 黃梓瑕知道,這不但是承情,簡直可說是個天大人情。一直孤漠處世的夔王李舒白,怎么可能愿意。 他看著那兩個士兵離開,便直起身,不再靠在墻上:“走吧,我們自行下山?!?/br> 黃梓瑕點頭,收拾了一些昨天摘的果子,掛在滌惡的背上。 李舒白先上了馬,伸手給她。 她與他這幾日在危難之中,早已共騎數遍,所以也順理成章地握住了他的手,上馬坐在他的身后。 她雙手環抱著他,覺得他身軀似乎比上次清減了,從肩到腰的線條緊實而瘦削。 這數個晝夜奔波勞累,他又重傷初愈,明明能趁機偷懶軟弱一回的,他卻依然這么不肯欠別人一點情分—— 那么,他千里迢迢陪著自己前來蜀郡,大約,也是看在自己曾幫助過他的份上吧…… 她這樣想著,望著眼前綿延不斷的群山,忽然覺得自己面前的路也茫然起來。 李舒白感覺到她抱著自己腰的手臂僵直,便轉頭看她。他們靠得那么近,風吹起他們的鬢發,幾乎糾纏在一起,分不開來。 他見她神情恍惚,便說了一聲:“小心點?!?/br> 她點點頭,然后又望著遠處已經漸漸出現的田埂阡陌,心想,那又怎么樣,無論他是為了什么而陪著自己來到這里,自己的唯一目的,只不過是為父母家人的伸冤報仇。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一個是無靠孤女,一個是天潢貴胄,又能有什么關聯。 等他們走到疊嶂青山之外,看見山腰覓食的羊群,看見整齊的山田、稀落的人居,看見一路順水而行的道路,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順著道路一直走,前方終于出現了小山村。正是傍晚時分,裊裊的炊煙從各家屋頂升起,顯得格外幽靜。李舒白貴為王爺,身上自然是不帶錢的,而黃梓瑕窮光蛋一個,自然也沒有錢。幸好他們還有從俘虜那邊收來的幾貫錢,到村中換了點吃的,又買了幾件舊衣穿上。 這里已經是十分接近成都府的村落了,等再行了半日,終于到了成都府。 兩人從城門進入時,發現正有許多捕快馬隊在城門口集結,一個個狼狽不堪的神情,頭上身上都是樹葉草屑,顯然剛從山上下來。 旁邊的人看著從山間回來的那幾隊人,議論紛紛。有個消息靈通的漢子,趕緊對身邊人說道:“聽說,夔王爺在從漢州到成都府的路上失蹤了!昨天早上王府的近身侍衛有幾個逃了回來,據說是在路上遇刺,如今夔王是下落不明啊!” 聽者們頓時炸開了鍋:“什么?誰這么大膽,居然敢行刺夔王爺?” 那漢子一見眾人追問,頓時得意不已:“我前日去使君府送柴,聽到灶間人在議論,說對方是徐州口音!你們說,徐州口音還能有誰?當然是龐勛了!” “龐勛早已死了,殘留的幾個余黨也幾乎被全殲,難道還能成什么氣候?” “呵呵,你豈不聞前幾月在京城,龐勛的冤魂重現,對瑯琊王家的姑娘下手?聽說那姑娘莫名其妙從大明宮內消失,又莫名其妙橫尸在大明宮內,詭異之極??!”旁邊另有閑人,唾沫橫飛,結合自己聽來的零星消息,開始縱情想象,“你們知道那個被龐勛鬼魂所殺的姑娘是誰?就是夔王的王妃了!” 眾人紛紛表示不信:“那案件不是早已水落石出了?聽說是夔王府的一個宦官楊公公破解的,是那個準王妃身邊的侍女作案,關龐勛鬼魂什么事了?” 對方一聽自己的話被質疑,頓時脖子都粗了:“大明宮內鬧鬼,而且是叛亂的龐勛鬼魂,這事怎么可以傳出去?那兩個侍女肯定是替罪羊!” 黃梓瑕和李舒白相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復雜神情,不知是否該贊他洞悉真相。 又有人問:“如此說來,這回夔王遇刺,也是龐勛鬼魂作祟?” “廢話嘛!夔王英明神武,天下無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