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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喜敏的身高,只有五尺半,足以藏在蠟燭之中!” 堂上一時寂靜,每個人都為這個瘋狂的想法而感到驚詫,錯愕,不敢相信。 “原本半透明的黃蠟,被染成了五顏六色,遮掩住了里面藏著的東西;為了空間更大,所以截掉了蠟燭芯;燭身的雕花上可以戳出一些小洞,保證在里面的人不被窒息而死;彎掉的鐵絲,是因為需要避開魏喜敏的頭,而且,可以將雷火引導(dǎo)蠟燭內(nèi)部,讓糅合了朱砂、硫磺、黑油等易燃物的蠟燭迅速爆炸散落。” 張行英、周子秦、李潤等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看看黃梓瑕,又看看猥瑣傴僂的呂至元,不敢置信。 呂至元低頭望著腳下青磚地,臉上還帶著冷笑:“公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藏著一個大活人在蠟燭里?我又把藏著人的蠟燭送到薦福寺?你真是異想天開!” “是聽起來似乎荒誕不經(jīng),但我說過了,我手中,有確鑿證據(jù)。”黃梓瑕清清楚楚道,“第一,將蠟燭送到薦福寺的那一天,你明明通宵趕制蠟燭,疲憊不堪,為什么還不肯假手于人,一定堅持要自己親手送到薦福寺,看著它立好才肯離開?” “我虔誠向佛,這蠟燭花費(fèi)了我數(shù)月心思,我不放心別人替我送去!” 黃梓瑕不置可否,又說:“第二,薦福寺花了半年多才搜集了那么多蠟用以制作那支巨蠟,結(jié)果蠟燭爆炸,一下子全部焚燒殆盡。普通的蠟會在遇火時燃燒得如此徹底,只留下你最后刮走的那么半罐子蠟嗎?你是怕剩余的蠟太少,會被人知道自己的蠟燭是空心的,所以干脆在里面加了大量遇熱即燃燒的顏料,將所有余蠟一律燒光。” 呂至元看都不看她一眼,說:“你懂什么?制作蠟燭時,為了渲染各種顏色,必然要加入各色顏料的。” “然而,你制作蠟燭數(shù)十年,難道就不知道,里面多加了朱砂硫磺黑油等,也許一碰到火,整支蠟燭都會熊熊燃燒起來?”黃梓瑕說著,又搖了搖頭,說,“更何況,你還犯了一個做蠟燭的師傅斷然不可能犯的錯誤,那就是在蠟中摻加朱砂。” 呂至元冷笑道:“誰說我選擇了朱砂?明明用的是與往常一樣的普通顏料,你無憑無據(jù)怎可隨便說我?” “雖然在場的人并沒有什么大事,但,我確實有證據(jù)。因為在事后,暴雨將蠟燭的余燼沖刷到了魚池中,放生池中所有的魚都在一夜之間死了!”黃梓瑕說著,回頭看向嘴巴都合不攏的周子秦,問,“當(dāng)時你曾撿了死魚回去檢驗,那些魚的死因是什么?” “是水銀中毒。”周子秦趕緊說道。 “對,這就是制作蠟燭時不可以用朱砂作為顏料的原因。因為朱砂遇火燃燒之后,會化為水銀,水銀彌漫到空氣中,所有呼吸到的人都會中毒,怎么可以使用?然而你為了讓蠟燭易燃,依然還是選擇了朱砂!”黃梓瑕直視呂至元道,“之前我去你店里時,曾看見你給蠟燭上紅色,那紅蠟絕對不是用朱砂做出來的,也絕不會冒毒煙。而為什么偏偏在那一支巨燭上,你用了價高又危險的朱砂?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虔誠,卻為什么要給佛門法會制作這樣的害人蠟燭?你難道不怕蠟燭燃燒后的毒煙會殃及薦福寺內(nèi)所有男女老幼?” 呂至元一時語塞,他站在背光之處,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一張臉仿佛在瞬間更見蒼老。 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任何話。 二十一 弄璋弄瓦(二) “其實也沒什么,不是嗎?你一開始就知道,燒不了多久,整支蠟燭便會炸開,到時候人群四散,那點水銀熏不死人。”黃梓瑕搖頭道,“但即使你精心布局,在蠟塊上,你還是露出了馬腳。薦福寺花了那么久才搜集的蠟,你卻能在數(shù)日內(nèi)又湊出足夠制作那么大一支蠟燭的蠟油,我問你,你那些蠟從哪兒湊來的?你說你是多年存下來的,若你存有這么多蠟,薦福寺還需要到全國各地搜買嗎?所以事實是,你一開始就根本沒有用上那么多的蠟,因為蠟燭本來就是空心的,薦福寺給你送過來的蠟塊,很多都剩下了,一開始就沒用掉!” 見呂至元面若死灰,卻沒法辯解,周子秦趕緊問:“崇古,我有個問題!雖然那幾日本來就氣息壓抑,眼看就是要來雷雨的天氣了,可如果雷雨一直不來,他又準(zhǔn)備怎么辦?” “即使那條鐵絲沒有引來雷電劈下,但下面的蠟油中,還摻雜著黑油和硫磺。只要再燒一會兒,整支蠟燭還是會炸開,然后炸開的蠟塊全部焚燒,而被他藏在里面的魏喜敏,身上早已涂了易燃物,還是會被活活燒死!到時候他只要說蠟燭出了岔子,炸裂后誤傷他人,依然可以辯解,只是沒有天雷劈死人這么玄乎而已。” 崔純湛皺眉道:“確實是……魏喜敏在蠟燭之內(nèi),而當(dāng)時了真法師又剛好講到報應(yīng),天雷大作,鐵絲引雷,蠟燭炸開,一切就跟上天在成全一般。大家在慌亂之中,只會認(rèn)為這個倒地的人是蠟燭旁邊的人被燒到,誰會在擁擠的人群中發(fā)現(xiàn)他是從哪里來的?” 周子秦滿腦子疑惑,又問:“那么,魏喜敏又為什么會乖乖呆在蠟燭之中呢?他當(dāng)時可是在地上哀嚎打滾的,一個大活人,為什么肯躲在蠟燭里啊?” “零陵香,你忘記了嗎?錢關(guān)索聽呂至元說他那邊有上好的零陵香,于是買了送給公主府的廚娘菖蒲致謝。菖蒲一個下人,按照府中規(guī)矩,這種貴重東西自然要先給公主送去過目。然而公主婚后還未生孩子,怎么會用這種不利懷孕的東西?而魏喜敏一來貪婪,二來有頭疾,零陵香對他來說正是好東西,于是順理成章拿去用了。一天一兩,到第七天香已用完,他又去向菖蒲討要,鬧出一場風(fēng)波之后,跑去向錢關(guān)索要挾,錢關(guān)索帶他去了呂至元店里——那一天正是薦福寺佛會的前一夜。那一夜魏喜敏徹夜未歸,而這個大家一致認(rèn)為不敬神佛的魏喜敏,第二日在所有人都未曾事先看見他的情況下,在薦福寺突然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便是滿身的大火,哀嚎而死。”黃梓瑕盯著呂至元,緩緩道,“呂至元將一切都計算好了,一是公主府的規(guī)矩,無論誰拿到貴重東西都要先進(jìn)獻(xiàn)主人;二是利用錢關(guān)索,給他推薦了自己的零陵香;三是計算好了頭疾病人的用量,讓他幾日后準(zhǔn)時來討要。一切都如他所料,魏喜敏自投羅網(wǎng),并且在他的店內(nèi)失蹤。而魏喜敏失蹤的那一夜,我想,應(yīng)該是呂老丈在店里用了加料的零陵香,讓他無知無覺一覺睡到了自己滿身大火才驚醒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呂至元身上,看著這個干瘦老頭跪在堂前,一動不動,就跟一根已經(jīng)枯死了多年的枯瘦樹根一樣,盡是灰黑的風(fēng)霜痕跡,卻又滿是蒼勁的線條。 黃梓瑕聲音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