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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備了一具金絲楠木的棺槨,愿先讓公主成殮。如今府中人已經去取了,不然,這天氣,恐怕……” 黃梓瑕的目光落在靜靜躺在那里的同昌公主身上。她已經換了一身絳紫色密織翚鳥的錦緞衣裳,發髻上勻壓著已經修復好的九鸞釵,妝容整齊,胭脂紅暈,絳唇酥潤,顯得那原本鋒利單薄的五官倒比往日更鮮活美麗些。 黃梓瑕低聲問:“尸身可有人驗過嗎?” “沒有,皇上如此神傷,誰敢提此事?”韋保衡說著,望著同昌公主的尸身,眼淚終于還是掉了下來。 黃梓瑕問:“奴婢是否可查看一下?” “公公是皇上親自指定查案的,必定要看的。”韋保衡點頭道。 黃梓瑕向他告罪,走到同昌公主身邊,李舒白與韋保衡一起避到外面去。她將公主的衣襟解開。仔細查看胸前那個傷口。 已經被仔細清洗過的傷口,肌rou微微收縮,傷口顯得更加窄小。十分干凈利落的一個血洞,對方一擊即中,直接刺傷心臟,公主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死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應該就是公主剛剛被刺中、兇手逃逸之時。然而在那之前,公主被劫持已經足有半炷香時間,那么多人,她為什么不大聲疾呼呢?那時她與兇手在干什么? 她又仔細查看了公主身上其他地方,確定再沒有其余傷痕,才將她衣服重新穿戴整齊,步出房門。 韋保衡問:“怎么樣?” “沒有其他異常,確是被人刺中心臟而死,傷口是小血洞,與九鸞釵相符。”她說著,又轉而看向李舒白。 李舒白會意,對韋保衡說道:“阿韋,我另有事情想要問你。” 韋保衡點頭,帶著他們往宿薇園而去。 就在經過知錦園時,黃梓瑕停了下來,問:“請問駙馬,可以讓我們進內去看一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應大家要求,趕緊把廣受人民群眾歡迎的李舒白同學拉出來遛一遛 十七 玉碎香消(一) 韋保衡望著知錦園緊閉的大門,臉上浮過一抹驚詫與悲慟糅合的復雜神情,隨即搖頭道:“這院子,公主讓人封閉了,說是里面游魂作祟,要十年后余孽才清……” “然而現在公主已經去世了,不是嗎?”黃梓瑕看著大門封條上同昌公主的印章,問。 “然而……只是個廢棄多日的園子,又有傳言,我看……”韋保衡看向李舒白,而李舒白卻說道:“里面芭蕉出墻,水聲潺湲,我想必定是動人景致,也想看一看。” 韋保衡也不再說什么,讓身后人去找鑰匙。不一會兒就開了園門。 果然是適合夏日的園子,一開門便感覺到撲面而來的陰涼。里面是遍植的芭蕉,流水蜿蜒地繞著園中小榭流過,淺淺的水中長滿睡蓮菖蒲。此時幽閉太久,岸邊青草勃發,水上全是浮萍,一片寂靜凝固的綠色。 “這么好的園子,空著太可惜了。”李舒白說著,先走了進去。韋保衡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跟著他踏了進去。 李舒白走到水池邊,轉頭問韋保衡:“同昌為什么要將這個園子封閉?” “因為……前月有個人,在園中落水而死。” “園中侍女嗎?” “是……”他呆呆望著水面,說道。 “宮里的?”李舒白又問。 韋保衡見他始終在詢問這個話題,知道自己繞不開去,只能說道:“不,是我從家中帶來的侍女,自小就在我身邊伺候。她名叫……豆蔻。” “我聽其他人說,駙馬的豆蔻,畫得特別好。” “是,豆蔻自小陪我長大,她之于我……如母如姊。” 李舒白看著風吹開池面浮萍,露出下面清淺的水。他沉吟著,問:“她一向在你身邊服侍,又怎么忽然在這里落水身亡呢?” 韋保衡咬住下唇,許久,才說:“府中人說,她是被園中鬼魂所迷,才走到這邊來……”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李舒白搖頭道,“公主已經去世,你想為死者避諱,我亦可以理解。但如今事已至此,皇上又讓楊崇古徹查此事,有個問題,我們不得不問,還望駙馬不要介意。” 韋保衡頓時臉色一變,說道:“可……可我至今還不知道豆蔻為什么會死。” “但你卻知道兇手是誰,不是嗎?”黃梓瑕問。 韋保衡被她一下子戳破心底的秘密,頓時倒退了一步,怔怔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韋駙馬,為了替豆蔻復仇,您自編自演了這一場戲,將大家的視線引到公主府來,目前看來,您成功了。”黃梓瑕看著他臉上震驚的神情,低嘆了一口氣,說:“原本,我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但是很湊巧,如今死了三個人,而這三個案件仿佛是‘天譴’,以先皇一幅畫作為依憑展開,三幅涂鴉,三個死者,仿佛是十年前已經注定的局面。” “天譴……”韋保衡喃喃地念著。 “對,三個案件,目前都讓人找不到殺人的手法,最好的解釋,便是借助先皇遺筆,說那是天譴或是詛咒。而那幅畫之中,并沒有駙馬您墜馬這件事的存在。所以,雖然是您這個案件讓同昌公主心虛害怕,讓皇上命我們關注公主府,調查與公主府有關的案件,但我經過查找與比對之后,覺得您的案件,應當是與其他案件分離的,并無任何關聯。” 韋保衡默然看著她,沒有辯解,也沒有承認。 “第一,您這樁案件并未出現在那幅畫上,說明那個兇手一開始就沒有將您考慮在內;第二,從馬上墜落,雖然危險,但受傷的概率更大,而您只受了輕傷,與兇手那種極其穩準狠的手法,截然不同,明顯不是同一個人下的手。至于第三……” 黃梓瑕凝視著他,輕聲嘆了口氣,說:“您與呂滴翠的悲劇沒有直接關系,從這一點上來說,您是無辜的,不應該被波及。” 韋保衡抿唇看著她,許久才問:“你為什么認為,那場擊鞠的意外是我自編自演的?” “從表面上來看,那場擊鞠發生意外,很難有人為的因素。畢竟,您的馬是自己隨便牽的,就算出了意外,也應該只是巧合,或者是有人無差別地進行破壞,您碰到只是因為運氣不好而已——然而有一個人,卻可以讓您無論選擇哪匹馬,都能出一點不大不小的意外,而且您還可以隨時控制,及早防備,不是嗎?”黃梓瑕凝視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而那個人,就是您自己。” 韋保衡垂眼避開她的目光,轉頭看向水面上零星開放的睡蓮,問:“證據呢?” “證據便是那個馬掌。那上面的鋼釘是剛剛被撬掉的,如果是在比賽之前動的手腳,釘子劃過的地方必定已經生銹或者蒙塵,但那場擊鞠賽中,駙馬的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