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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了?” “唉,真是太過凄慘,不提也罷。”僧人們嘆道。 兩人對望一眼,跟著過去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震撼到無以言表。 周圍兩百步的放生池內(nèi),密密麻麻漂滿了死魚,因為太過密集,已經(jīng)不是一層,而是一堆。天氣這么炎熱,下面翻肚子的膨脹死魚腐爛之后,個個肚子脹大,直欲將上面的魚頂?shù)脻M出放生池去。 一股強烈的臭魚腥味傳來,讓黃梓瑕和周子秦都不由得捂住鼻子,背過身子去,差點嘔吐出來。 那兩個僧人搖頭嘆息道:“功德,功德,滿城的人都想要做功德,卻不料這些功德全都成了殺生的刀啊!” 黃梓瑕和周子秦避在檐下,看著那兩個可敬的僧人用布捂住了口鼻,用簸箕將魚一籮一籮鏟起,倒到麻袋里。 周子秦遠(yuǎn)遠(yuǎn)地喊:“大師,這些死魚準(zhǔn)備怎么處理?” “運到城外,挖坑深埋。”僧人大聲說道。 “那得挖多大的坑,多麻煩啊!” 兩個僧人抬著一麻袋的死魚往外走,一邊說道:“阿彌陀佛,這些魚有毒。早上有只貓溜進寺來抓了一條死魚吃,立時便倒斃了。不深埋的話,終究是禍害。” “有毒?”周子秦與黃梓瑕對望一眼,兩人都顧不了那種沖天腥臭了,用袖子擋住自己的鼻子,走到放生池邊看著里面的魚。 一條條翻著白肚皮又半腐爛的魚,實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來。周子秦折了根樹枝,插著一條死魚大張的嘴巴,將它撈了上來,說:“我?guī)Щ厝z驗一下。” 黃梓瑕微微皺眉,目光在死魚擁擠的放生池內(nèi)看了許久,說道:“以常理而言,就算放生池太過擁擠,也不可能會一夜之間所有魚全部死掉。” “所以可能真的是被人下了毒。”周子秦一臉憤恨,“是誰這么殘忍,要將放生池內(nèi)所有的魚都毒死?” 黃梓瑕沉吟不語。周子秦下了結(jié)論:“肯定是個心理扭曲,見不得別人好的大惡人!” 黃梓瑕實在有點受不了這熏天臭氣,轉(zhuǎn)身向著前面正殿跑了幾步:“你先收好魚,我們?nèi)タ纯醋蛉粘鍪碌牡胤健!?/br> 五 濃墨淡影(三) 大雄寶殿前。昨日講經(jīng)的廣場上,講經(jīng)臺已經(jīng)被拆掉,空蕩蕩的殿前,只剩得一枝巨燭,矗立在那個高大的香爐旁邊。 香爐的另一邊,是僅存的一尺來長燭心。現(xiàn)下正有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蹲在那里,用鏟子刮著地上的燭油。 他一邊用力刮著,一邊老淚縱橫。臉上的淚水與汗水混合在一起,順著皺紋遍布的干瘦臉龐滑下,一滴滴落在午后烈日炙烤的青磚地上,轉(zhuǎn)瞬間又被陽光蒸發(fā)了。 黃梓瑕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問:“老伯,您遇上什么事情了嗎?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哭?” 那老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刮著地上的蠟,聲音嘶啞:“你是誰?” “我奉大理寺命令,來查看昨日那場混亂。”黃梓瑕說。 老頭兒這才悶聲回答:“這是我澆注的蠟燭!” 黃梓瑕頓時了然,原來他就是制作蠟燭的那個巧匠,呂至元。 “這對蠟燭,是我老頭子這輩子最驕傲的作品!除了我,你們看看,長安城還有誰能做出這么完美的蠟燭來?”呂至元抹了一把淚,抬手一指旁邊尚存的那根巨燭,“我生在長安,六歲跟著我爹學(xué)習(xí)制作蠟燭,呂家香燭鋪四代傳人,到我這邊就斷了!老頭子現(xiàn)年五十七歲,身體不好,已經(jīng)力不從心了,原想著,這對蠟燭就是我們呂家最后的輝煌了,誰知道,連老天都不容我,竟硬生生將我這輩子最好的東西給毀嘍!” 黃梓瑕安慰道:“天降霹靂,非人力所能抵抗,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哼……”他表示不屑,艱難地站起身,又去刮地上另一塊蠟油。 周子秦幫他把身旁的籃子拎過來,問:“這些蠟油還有用嗎?” 他一邊刮起蠟油放在籃內(nèi),一邊說:“我已經(jīng)在佛前發(fā)愿,要重鑄一支蠟燭。如今蜂蠟價貴,能多收集一點也是好的。其余的,我自己貼補。” “可惜啊,那么大一支蠟燭,全部爆炸燒毀了,根本沒留下多少殘余。”周子秦嘆道,“昨天那情景,你看到了嗎?” “我不在。”他專注地刮著地上的蠟燭油,頭也不抬,“為了這對蠟燭,我熬了七日七夜趕工完成,蠟燭一送到這邊,我就暈倒被抬回去了。” “嗯,我昨日也聽說了。”黃梓瑕點頭。 “這都是命!誰叫天要懲治惡人,而惡人剛好就擠到蠟燭邊,以至于天打雷劈時,我所有心血鑄成蠟燭,就這么被殃及了!”呂老頭呸了一聲,一臉嫌惡。 周子秦若有所思:“我也聽說了,大家都說是天譴。” “那種連男人尊嚴(yán)都不要的閹人,為了榮華富貴什么事情做不出來?這世上最惡心的,就是不男不女的宦官!”呂老頭唾棄道。 黃梓瑕看著自己身上的宦官衣服,不知道呂老頭是真不認(rèn)識宦官的衣服,還是指著和尚罵禿子,只好苦笑。 周子秦爭辯道:“呂老伯,話不是這樣說的,宦官也有好人嘛。” “好人?好人會連那話兒都不要?好好一個男人不做,把自己弄得不陰不陽?”呂至元冷哼,“這世上,男人就是天!天都不要做了,自甘下賤!” 黃梓瑕對這個老頭,只能無言以對。 周子秦茫然道:“老伯,你剛剛說自己家香燭鋪斷了……你沒有孩子?” “老婆沒用,生不了兒子,又早死了,就留下個丫頭片子,能指望什么?呸!”他唾棄道。 黃梓瑕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了,我去看看放生池那邊的魚是不是弄好了。” 和這個輕賤女人的老頭兒相比,她還不如呆在那個臭氣熏天的放生池邊呢。 在送走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死魚之后,放生池那種快要炸開的臭氣,終于減弱了一些。 黃梓瑕和周子秦終于松了一口氣,捂著口鼻走到見底的放生池邊,問兩個僧人:“差不多了吧。” “再運兩袋就差不多了。”放生池中的水已經(jīng)排空,兩個僧人順著池邊的臺階走下去,用簸箕和鏟子收攏死魚,一邊嘆道,“我們兩人就是寺里分派管這個放生池的。前天知道肯定會有大批信徒來放生的,也是我們兩人將池中排水清洗,洗了一整天,累得都快癱倒了,沒想到今日又遇上這樣的事,真是罪過啊,罪過!” 周子秦同情地對他們說:“等這場變故過了,放生池就好打理了,到時候你們也可以休息一下。” 黃梓瑕的目光卻被池中一角一點暗沉的光吸引了。她忍著臭氣走到放生池內(nèi),走到那點光芒的旁邊,蹲下來仔細(xì)看了看。 是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