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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簪中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4

分卷閱讀94

    有一股不應(yīng)屬于年輕人的倦怠。他扶額皺眉,一臉無奈地笑道:“好了,我該走了,眼看都快午時了。”

    他回身到席上取了一盞醒酒湯灌下,又舉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上面的味道,然后趕緊作別席上人,才匆匆下樓去了。

    身后那伙年青人指著離去的人大笑:“你們看,你們看,娶了個公主老婆也不是好事,你看看韋駙馬每次出來聚會時,多喝兩杯都要提心吊膽的模樣,真是叫人同情啊!”

    黃梓瑕指了指跑下樓去的那個青年,問周子秦:“你認(rèn)識他嗎?”

    周子秦看了一眼,說:“誰不認(rèn)識呀,同昌公主的駙馬,韋保衡嘛。”

    樓中那位說書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說道:“這位同昌公主,去年下嫁咸通五年的進(jìn)士韋保衡,當(dāng)時陪嫁的那十里妝奩,那稀世奇珍連珠帳、卻寒簾、瑟瑟幕、神絲被,簡直是傾盡國庫珍寶!公主在廣化里的宅邸,更是以金銀為井欄,縷金為笊籬,水晶玳瑁八寶為床,五色玉為器什,金碧輝煌更勝當(dāng)年漢武帝陳阿嬌的金屋啊!”

    如今大唐正是爭競豪奢的世風(fēng),同昌公主的這一場婚禮,自然足以讓京城人津津樂道至今。綴錦樓中,眾人紛紛議論各種傳說中價值連城的陪嫁,一時熱鬧之極。

    黃梓瑕也終于不能免俗,問:“這傳言是真是假啊?同昌公主的嫁妝真的掏空了國庫?”

    “沒有掏空,不過據(jù)說也差不多了。”周子秦埋頭吃飯,一邊嘆氣,“那個韋保衡,真是祖墳冒青煙啊!當(dāng)年我們一起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時候,他經(jīng)常和我一起逃學(xué)掏鳥蛋摸泥鰍的!誰知后來居然考上了進(jìn)士,又娶了公主,累經(jīng)翰林學(xué)士、中書舍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兵部侍郎了!而我呢……”

    他十分虛假地作出一個悲痛欲絕的表情。黃梓瑕壓根兒不想理他:“你這不馬上就要到蜀地,實現(xiàn)你的人生理想了嗎?”

    “對啊,這就是我人生的意義!”周子秦眉飛色舞,揮舞著筷子說道,“哎哎,和你商討一下,以后我的頭銜就是‘御封捕快,欽賜仵作’,你覺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黃梓瑕簡直無語了。

    “那要不……‘奉旨剖尸’?”

    黃梓瑕把自己的臉轉(zhuǎn)向一邊,決定再不和這個人說話了。

    三 投桃報李(二)

    “反正,隨便什么吧,總比這輩子唯唯諾諾,冠一個‘某某駙馬’好,對不對?”

    “你不喜歡,自然有一大堆人擠破了頭,cao什么心啊?”黃梓瑕鄙視了他一下。

    下面說書人的聲音又傳過來:“諸位,說到同昌公主,大家可知昨日在薦福寺,發(fā)生了一起天雷劈死人的報應(yīng)?”

    下面的人都嘩然,有人大聲問道:“昨日薦福寺那個被雷劈死的人,居然與同昌公主有關(guān)么?”

    “正是!大理寺的崔大人已經(jīng)命人察明,這人正是公主府的宦官魏喜敏。此人是公主身邊的近侍之一,此次被雷劈死,同昌公主也是詫異莫名,不知自己身邊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罪大惡極,以至于被天雷劈死的惡人。”

    “這說書人的消息好靈通啊。”黃梓瑕自言自語。

    周子秦洋洋得意地說:“當(dāng)然啦,坊間說書人消息最靈通了,大街小巷多少嘴巴,都是他們的消息來源呢。不過我也不差,早和大理寺的人搞好關(guān)系了。我跟你說,這事我昨晚就挖到了內(nèi)部消息!”

    黃梓瑕現(xiàn)在雖然心事重重,但還是問:“什么□□?”

    “這個魏喜敏啊,從小被指派給同昌公主,對同昌公主那叫一個忠心耿耿的,簡直是公主指哪打哪的一條忠犬。所以知道他被雷劈死了,同昌公主震怒了,昨天晚上親自去崔大人府上,說是詢問魏喜敏的死因,實際上是給崔大人施加壓力,讓他一定要盡早解決此案。”

    “怎么解決?從昨天現(xiàn)場的種種情況來看,天降霹靂湊巧傷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是啊,所以同昌公主還有一個要求,就是如今整個京城都在說她身邊的人罪大惡極,遭受天譴,所以她要求崔大人盡早給個說法,免得辱及公主府的名聲。”

    “難怪崔大人昨天一聽說與同昌公主有關(guān),臉上那種悲痛欲絕的樣子。”黃梓瑕微微皺眉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同昌公主,又能管得了京城人民愛說什么嗎?”

    “你看,這不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了嗎?”周子秦聳聳肩,“擺明了無從查起的案件,偏偏還有個公主一定要為她身邊的宦官洗清罪名,這事落誰手上都是個燙手山芋。”

    黃梓瑕不置可否,轉(zhuǎn)移話題問:“上次說的,我朋友張行英那件事,現(xiàn)在有著落了嗎?”

    “唔……別這么煞風(fēng)景嘛,吃完再說吧,不然顯得你請我吃飯就是為了托我辦事似的。”

    “奇怪了,我身為末等宦官,一個月的俸祿只有二兩銀子,如果不是為了托你辦事,我硬生生拿出一兩銀來請你到綴錦樓吃飯干嘛?”黃梓瑕皺眉道,“這事啊,要快,而且一定要飛快!因為我再過兩三天就要跟王爺去蜀地了。”

    到時候她要投入家人的冤案之中,哪還有時間去管張行英?

    周子秦豪爽地拍胸脯:“好,這么說吧,京城防衛(wèi)司第三馬隊隊長徐叢云,我鐵哥們,他讓我今天下午就帶著張行英去他那兒報到。我敢保證,只要張行英過去了,絕對沒問題!”

    黃梓瑕松了一口氣:“好,如果這事成了,以后我們在蜀地碰面時,我再請你吃飯。”

    “如果不成呢?”

    “把今天的這一頓也吐出來還給我!”

    京城名醫(yī)館端瑞堂,連曬藥的地方都不同凡響。偌大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一個竹匾接著一個竹匾,跟魚鱗似的。匾內(nèi)曬滿了各種切好的藥材。

    在滿地曬開的竹匾中,張行英正站在中間,端著一個足有七尺直徑的竹匾翻抖著,讓藥材被日光曬得更均勻一點。他身材高,臂力強(qiáng),竹匾高高掄起又落下,上面的藥香頓時散逸開來。

    遍地的竹匾,他一個個翻動,一排排走動,眼看越走越遠(yuǎn),黃梓瑕趕緊叫他:“張二哥!”

    張行英回頭看到他們兩人,面露疑惑神色:“兩位是……?”

    黃梓瑕壓低聲音,叫他:“張二哥。”

    張行英端詳她的模樣許久,才“啊”了一聲,指著她結(jié)結(jié)巴巴:“你,你是黃……”

    “對,我是來還人情的。”黃梓瑕把重音放在“還”字上,趕緊打斷他的話,說,“前個月,幸好張二哥幫我進(jìn)城,可也害得你如今淪落到此。所以我今日過來,是想投桃報李,給你介紹個事情做。”

    張行英依然瞠目結(jié)舌:“你……”

    “我是楊崇古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