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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潤贊道:“差點就被他瞞天過海了,誰知卻被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一口說破,也許冥冥中老天也不肯放過他吧。” “正是啊,黃梓瑕十二歲,一句話結了一樁命案。自此后,京城中便人人稱贊黃梓瑕是天才女童。有時刑部有什么疑難懸案,黃梓瑕往往都能幫黃敏理出頭緒,所以黃敏曾對別人說,我家的女兒,勝過別人家十個兒子——卻沒想到,最后就是這個女兒,毒殺了全家,釀下一場驚世血案。” 李舒白看到黃梓瑕那雙落滿陽光的睫毛微微一顫。但也僅只是微微一顫而已,她垂下眼瞼,默不作聲地站起,輕巧如花枝在風中顫動的弧度。李舒白在心里想,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纖細而靈秀的少女,居然能這樣自若地站在談論她的人群中,面不改色地聽著別人講述她的過往與罪孽,風輕云淡。 李汭講完那個案件,眾人感嘆了須臾,李潤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說:“要是黃梓瑕在京城,不知道能不能解當下京城的這樁奇案呢?” 李汭問:“你說的可是現下讓京城人人自危的‘四方案’?” 李潤點頭。李汶趕緊追問:“什么四方案?我怎么不知道?” “是京城新近發生的案子,血腥詭異又殘忍。大家念著你小小年紀,所以都沒在你面前提起過。”李汭笑道,“不打聽也罷,你還是去聽翰林院的學士們講學吧。” “不嘛不嘛,九哥你講的可比翰林學士們說的好聽多了,那個什么四方案,我一定要知道!”李汶站起來,跑到李汭身邊挨著他坐著,一個勁兒望著他,那目光就跟雛鳥盼母鳥似的。 李潤笑道:“九弟你就講一講吧,這事我雖有耳聞,但只知道大略,我知道你日常最喜歡酒樓茶肆聽說書故事的,坊間現在是怎么說來的?” 李汭看向李舒白:“四哥,你與大理寺和刑部熟悉,不知你有什么新的線索頭緒?” 李舒白緩緩搖頭:“沒有,兩部都在盡力盤查,但毫無進展。” “那我就按照我聽到的,把這事兒說一說了。”李汭示意錦奴過來給自己添酒,然后面帶著神秘兮兮的神情,問李汶:“你可知長安城東面現在人心惶惶,雖然不算十室九空,但大多都投到京城其他地方或者京郊的親戚朋友家了,不敢再住在京東?” “是嗎?難怪最近好像連東市的生意都冷淡了,我上次去逛的時候,好多商家閉戶休息呢。”李汶更好奇了,“這是怎么回事?京東發生什么事情了?” “事情啊,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在正月十七清晨,城北太極宮的守衛早起例行巡邏,發現宮墻下有一名六十余歲的老更夫被殺,墻上被人用血寫下一個‘凈’字樣。”李汭繪聲繪色,聲情并茂,簡直有眉飛色舞的表情。若不聽他所說的內容,還以為他講得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呢,誰想到會是個兇案。 “一個月后,二月二十一,城南安義坊有個三十多歲的鐵匠在藥堂外被殺,墻上寫的是‘樂’字樣。三月十九,城西南常安坊善堂血案,一個四歲小孩被殺,亦有一字留言是‘我’。刑部確認字跡和殺人手法,認定這三個案件應為一人所犯,便暫定為‘四方案’。因上說,菩提樹四方代表寓意分別為“常、樂、我、凈”,東表常,南表樂,西表我,北表凈。是以當時京城人心惶惶,坊間忽然流行起一種傳聞,說這些人是為惡鬼所殺,因為今年正月元日,莊真法師在法會上念錯了這句法言,致使惡鬼留在凡間作亂,必定要在京城殺滿四個方向的四個人才會離去。” “莊真法師我記得!他好像是薦福寺的高僧吧?遂寧公主誕世之時,因為陳昭容難產,宮里還請了他過來作法事。”李汶好奇問道,“只聽說他前幾天死了,難道是和此事有關?” 李汭點頭:“莊真法師聽聞京城傳言,說死者皆是因他而起。而他又記起自己那天開講,確曾念錯過那段法言,言中樂字應念為‘勒’,他卻一時不察念成了‘越’,是大過錯。所以他憂憤之下,不幾日就坐化了。但他死后京城更是流言四起,說薦福寺在京城正中,莊真法師的死應是暗合菩提樹,面向四面八方,現在北南西都已經出了血案,剩下的就只剩城東表‘常’的一條性命要收了。城東的人聽信流言,一時間人心惶惶,許多家都逃到親戚家避難去了,城東都差不多空了。” 李潤微微嘆息,問李舒白:“四哥,這事情鬧得這么大,已經死了三個人了,大理寺和刑部,難道真沒有什么作為嗎?” 李舒白說道:“這個兇手下手狠且準,又擅長藏身之法,長安城人口接近百萬,要盤查這樣一個人簡直是毫無頭緒。大理寺和刑部雖然都出動了全部力量,但至今依然毫無所獲。如今到了四月,按照兇手一月殺一人的做法,估計最近就要下手,所以刑部和大理寺也只能在京中遍布人手,除此之外,暫時沒有辦法。” 李潤嘆道:“常樂我凈,佛家偈語卻被拿來作為兇案留言,此案真是詭異兇殘,難以揣測……恐怕就算黃梓瑕在京中,也難以破解此案吧。” 李汭笑道:“她不過是一介女子,偶爾憑小聰明破了幾個案子,也不過是女子思想容易偏狹,想常人所不能想而已。當下這個案件,她也只可能束手無策,不可能破得了的。” 李汶睜著一雙大眼睛,說:“可是周子秦一直在我面前說,黃梓瑕驚才絕艷,天底下絕沒有能難得倒她的案子呢。” “可惜,驚才絕艷的黃侍郎家女兒黃梓瑕,現在已經是殺人兇手,浪跡天涯,人人得而誅之。”李舒白說著, 站在他身后的黃梓瑕,依然一聲不響,紋絲不動。 在眾人的嘆息聲中,唯有李潤卻說道:“黃家這場血案,我覺得必有內情,至少……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可此案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黃梓瑕犯案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絕不可能翻案了。”李汭搖頭,又問,“七哥這么說,難道是知曉此案內情?” “這倒沒有,只是王蘊是我好友,我無法相信此事。” 李汶好奇問:“哪個王蘊?” 李潤說:“自然是皇后的族弟,瑯琊王家長房獨子王蘊。” “正是。王蘊就是黃梓瑕的未婚夫。”李汭一臉神秘兮兮,“民間傳言,說黃梓瑕就是不愿意嫁予王蘊,另有意中人,所以才因此毒殺了全家,意欲與情郎私奔。” 李舒白身后,黃梓瑕垂手立著,靜默無聲。不知為何,李舒白輕笑了出來。 李汭趕緊看向他,問:“四哥,依你之見?” 李舒白笑道:“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七弟與王蘊交往甚深,那么,平素可見過黃梓瑕?” “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