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有領主府，還有很多時間。”我松開手，直視杰弗里的眼睛，“如果我做了蠢事，教我，糾正我，我們可以做到的。”

我想釋放那些貓，大部分出于自己的私心。我不喜歡一個可以像杰弗里一樣迷人的種族被強行制造成活的玩具，同時痛恨杰弗里也被視為低劣牲畜的一員。杰弗里這么好，他憑什么要低人一等？我想要和他站在一起，沒有人能說“誰配不上誰”的閑話。

杰弗里長久地看著我，半晌，他點了點頭。

第17章

從那天起，杰弗里開始教我更多關于貓的事情——性以外的事。他告訴我亞人產業鏈的利益相關方，如何從薄弱環節入手，這么做可能要付出多少代價。而我頭一次知道，一個看似上不了臺面的聲色場所，居然牽動著哥那薩領乃至王國中諸多區域的經濟。

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即使生為領主，要想讓他們完全聽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還是個小混混的時候，看多了官員們如何打著領主的名義為自己謀利，直到我成為領主才發現很多法令并不存在。要想讓某個地方再沒有強盜，光是圍剿是沒用的，必須一邊用法律和刑罰威懾，一邊推動那里的發展，讓所有人不用打劫也能活下來。做別的事也是一樣。

讓以貓牟利的人獲得別的生活方式也好，解救貓也好，改變人對貓的觀感也好，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杰弗里不會手把手教我要怎么做，我得自己尋找答案。我再度回到了課堂上，拼命在故紙堆中尋找解決的方法，把所有課余時間都擠出來用于走訪，翻書，聯絡可能用得上的人，等等等等。

領主是一個工作時間非常自由的職業，想當米蟲你能一年休息三百六十天，真想做出點事情來，你就會比拉磨的驢子還忙。現在輪到杰弗里勸我不要太拼命了，我說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何況我還更年輕呢。我們開始在同一個時間段睡覺，他比以往睡得早，我以往睡得晚。每一次累得打哈欠時只要看到杰弗里，我就會精神一振，覺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在這種時候我們當然沒空搞一發，托太忙太累的福，我創造了“睡在杰弗里身邊而沒有sao擾他”的最長時間記錄。我沾沾自喜地把這事跟凱薩琳說，她看起來想翻白眼——可能因為我們之前還在談正事。

“恭喜啊。”她干巴巴地說，“自制力上了不起的突破。”

凱薩琳回家了，以與領主約會的名義，她終于能放下隨時會被父母打包扔給誰的擔憂，大大方方地做想做的工作。她是個非常有才能的人，我早已下了決心，要招募她為我的幕僚。最頭昏目脹的時候我想起了她，把她約了出來，將一部分文書交給她整理。

“你，這是什么意思？”那時她看著手中的文書，遲疑地說。

我有點過意不去，連忙補充道：“我會付工資的！”

“這是只有領主和信任的家臣才能看的東西。”凱薩琳抬起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你確定要讓我……？”

“我信任你，凱薩琳。”我誠懇地說，“雖然要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我的書記官還需要一段時間，你知道，各種老古董的手續什么的。但薪水可以現在就發！”

她為最后一句話噗地笑了起來，突然眼眶紅了。我還以為凱薩琳這樣的姑娘天崩地裂都不會哭出來，當下被嚇得頭發直豎，手忙腳亂地給她拿手帕，嘴里詞不達意地胡亂安慰著。凱薩琳沒管我語無倫次的話，她說：“我是個女人，沒有女人擔當書記官的先例。”

“所以要跟老古董走程序才比較麻煩，否則我直接就可以讓你開始上班了。”我做了個鬼臉，“他們最好早點習慣新規矩，我還想讓貓和普通人一起生活吶。”

凱薩琳最終沒掉眼淚，她只是紅著眼眶接過了那份文件，對我行了家臣的效忠禮。后來一陣子她還打算對我用敬語，被我阻止了，我真的很需要像她這樣的朋友。

尤其是，咳，在談戀愛的事上。

于是現在，我聽完她的述職報告，說完正經事，忍不住開始分享最近的感情進展。我滿懷期待地看著凱薩琳，說：“我覺得這也是我們的浪漫時刻。”

“浪漫。”凱薩琳一臉木然地重復道。

“浪漫。”我點頭道，提醒她，“你之前問我們有哪五個浪漫時刻來著。”

“哦，恭喜。”她說。

“謝謝！”我回答，依然沉浸在美好未來的假想中，“愛，是要碰不碰的手。”

我覺得我要變成詩人了。

“‘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凱薩琳忍無可忍地糾正道。

隨便啦！

我和杰弗里沒有上床，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卻變得更近了。游吟詩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比偵探更細心，直覺比靈媒更不講道理，這話說得不夠全面。我覺得任何一個患得患失談戀愛的人都會這樣，在觀察所愛之人的時候比每個人都要細心，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體會到一絲一毫的差距，就像在溫度變化時最先開放的花，在暴風雨來前率先浮出水面的魚。

我能感覺到杰弗里對我的溫度變化，固然，他過去也對我很溫柔，可是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或者說在碰到“真貨”的時候才會發現之前的是“假貨”吧。一個眼神，眼角的笑紋，微笑的方式……那些細小的變化都能在我心中掀起一場風暴。我覺得我在真正地碰觸到他，透過他展露出來的完美外殼，碰到其中真正的杰弗里的靈魂。

我一天天學著像個領主一樣解決問題，也一天天更迷戀他。

這天晚上，我們解決完了手頭的事，新的材料又沒送到，難得有了空閑。天色尚早，我問杰弗里要不要出去玩。杰弗里點了點頭，問我要去哪里。我反問他是否有想去的地方。

“我所知道的打發時間的地方，都在那張列表上。”他在說那個被我扔掉很久的前領主娛樂方式。

“你就沒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嗎？”我問。

杰弗里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

“肖恩公爵不在的時候你不出門？”我追問，“總不會一直在工作吧？沒有假期？”

“我不獨自出門。”

“他不允許？”

杰弗里默認了。

“我還以為他對你挺好……”說到這里我停了下來，自己也不太確定。

我之所以覺得肖恩公爵應該對杰弗里不壞，純粹因為他讓杰弗里學習和當助手。但肖恩公爵到底怎么看待杰弗里的？我不知道，我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很兇的老頭子”上。